所有人都放下了心,自动自发的搬开地上的尸体和伤者,挪开当中一条通道。
耿恭由屋顶跳下,跟朱允熥禀报,朱棣给他打手势说他一个人进来,就连何竺也留在外面。
朱允熥难说心里是喜是忧,援军赶到,皇爷安全了,对自己也有好处,可赶来救驾的是是四叔啊,他可是几个小时前还在他爹面前游说想做太子呢!
事到这一步他挡不住也左右不了,强打精神说好,能做的只有先回到塌了一小半的屋里禀报皇爷。
朱元璋靠在椅子上闭目小憩,朱允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
“皇爷,贼人被打退了,四叔带着一支兵马在外面,他马上进来见皇爷。”
朱元璋睁眼,望着朱允熥。
“真退了?”
朱允熥又没亲眼见贼人退却,就连朱棣的声音也是隔墙听的,料想耿恭不会犯离谱的错。
“退了,四叔马上进来。”
朱元璋叹一口气,起身整理一下袍服,不多时屋外走进来两人,走在前的正是朱棣,落在后的是次子朱高煦。
耿恭说好了准一个人进来,还是不得已放进两个来。
唉,毕竟朱高煦也是皇孙,不能不放他进来。
见了朱元璋,朱高煦冲上几步到面前单膝跪下,抱住朱元璋的手臂,放声大哭。
“皇爷,我跟我爹来晚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说得情真意切,朱元璋大为触动,摸摸朱高煦的脸蛋。
“你的步子比你爹迈得大,日后一定超过你爹。”
朱允熥在旁边看着,觉得四叔家和自己家刚刚反过来,弟弟朱高煦会做戏,哥哥朱高炽沉着稳重,也没啥坏心思,自己这边一直以来都是朱允炆会做戏,出尽风头,自己是个受气包。
今晚的事自己全程守在皇爷身边,老老实实的,也没朱高煦会哭。
朱棣也上前,对着他老爹跪下,低头禀报。
“儿子本来已经快回到住处,听见城中纷乱所以折返来查看,路上遇见左军都督府骁骑右卫,便和他们一起查找城中乱源,当时儿子还不知道父亲在城中,直到发现了弃置的大马辇,以及遇见几位伤者,才问到今晚的情况,赶来救驾,万幸见到父亲安好,儿子的忧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朱元璋上前搀扶朱棣起来。
“虽说咱还活着全靠这一班忠勇的侍卫,但这时候是你不是别人赶到,也算是首功一件。”
朱允熥旁边听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感觉好像听出皇爷语气里的一丝讥讽。
嗨,没事你讽刺他干嘛,要是激怒了四叔,回去的路上他有的是机会动手,话说二叔也就是不够聪明,别人都不硬上,他硬上了被逮着证据,就算他本人不在应天府,日后有他好果子吃,反观四叔——
朱允熥原本相信叛乱就是叛乱,谋划者预备拿下皇爷一举而定天下,这会儿忽见一片安详和谐局面,顿时生了无穷的怀疑。
怎么会有叛乱者相信拿下皇帝就可以拿下天下呢,就算今晚上成功,明早上起也是全国大乱,无穷的征战,谁能活到最后根本说不清吧?
倒是反其道行之,叛乱不是叛乱,而是个幌子,既可以诛杀潜在的竞争者,也可以当仁不让的拿下中枢。
这会不会是某个人的谋划呢?
掀起冲天的动乱,坐收泼天的富贵。
朱允熥脑子里首先闪过的便是姚广孝,望着自己深不可测的眸子。
幻化一只老虎吓唬朱允炆,不过是他的起手式,搞出一场震撼应天府的动乱,才是他真正的大手笔?
朱允熥越想越是这样,但也清楚得很,自己手头是一点儿证据也没有。
他这边正想,一条手臂从背后搂住他脖子,是朱高煦,在他耳边低声说。
“这事儿尽在你掌控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