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侍女举止皆优雅有礼,不说别的,光是能不狗眼看人低这一点,就足见底蕴了。
许多跟范家有旧的平民前来祝贺,侍女皆是一视同仁的招待。眼神中看不到丝毫轻视。
苏洵摇了摇头。
有时候,府里的公子,教育的还不如家里的下人。
此时正值晚秋,天暗的早,范家的侍女们便提着银纱宫灯四处安置,整个宅子陆续亮起点点银釭,又有青灯彩布弥漫,极是华丽。
苏洵也由此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豪门气派。
不说别的,光这宅子,就大到足以迷路的地步。却偏偏能被布置的井井有条。
亭台楼阁,木苑花圃,假山池水,应有尽有。
不消片刻,这片近水亭台中已经是珍馐罗列、宾客齐集。
这次来的客人很多,比范家预计的还要多不少,有些人压根就是不请自来。
好在范家宅邸占地广阔,又腾出几个偏院用来招呼身份一般的客人。
这些客人只要吃好喝好,待会范家主过去敬几杯酒,客套几句也就结了。
这次寿宴办得别出心裁,有点曲水流觞的意思。
整个院落没有席位主次,院落中心搭着一个大台子用来演绎歌舞。如此一来,也就不用分什么高低贵贱。
庭院里很少有板凳,地面上铺开长长的竹席,珍馐美酒交错摆放。客人们盘腿坐在绢垫之上。
此时宴席未开,而相邻坐落的宾客间已经谈笑风生。
苏洵不想引人注目,便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但他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气度已成。神清气境,自成方圆。只是单单坐在那里,便能让人感受到他超脱的性情。
范辙很快便发现了苏洵,只听他朗声道:“多谢兄台赏面。”
直接就坐到了苏洵身边。
今日他便是要借这个机会向他人展示,自己是多么的心胸宽广气量恢宏。所以面对苏洵时,那叫个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正在此时,宴会正式开始。
舞者和乐师们陆续进场,莺莺燕燕,美不胜收。
这些舞姬都是声乐大家,与寻常的庸脂俗粉大相径庭。某种程度上,她们便代表着一个门阀世家的底蕴。所以纵使是以范辙的好色程度,也没有去做那焚琴煮鹤的事。
一时间蛾眉宛转,舞姿也是美妙绝伦。这一番轻歌曼舞,看得众宾客个个目不转睛。
而这还不算完,在乐舞达到最高潮时,竟又有一女子从帘幕后一跃而出,正是李师师。
只见她罗袖招展,丝带飘摇,开始新一轮的缤纷曼舞。舞姿动人,如天上谪仙。
台下有不少风流人物,但面对此等人间绝色,愣是一个字都不写出来。
因为任何雕琢文字,都无法形容此美之万一。只会唐突了家人。
苏洵轻声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范辙暗暗品了一下,心中骂道:“这个狗东西倒真是出口成章!人品虽然可恶,但才学是货真价实的。”
然后便在考虑是不是留苏洵一条性命,将他囚禁起来专门为自己作诗。
范辙越想越有道理,尤其是这契合自己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政方针。
眼看着周围人开始称赞苏洵的文采,范辙岔开话题道:
“这些舞姬跳得虽好,但那要看跟谁比了。不瞒你们说,我家中正有一绝代佳人做客,尤其是身份尊贵,远非这些凡人俗物可比。”
说到这里,范辙一脸得意的看了眼苏洵,道:“别说李师师姑娘了,便是比起你那位侍女,也要胜出三分。”
说完话他便觉得不妥。公主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跟侍女类比?
但偏偏,他潜意识里又并不觉得唐突。
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