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三(1 / 1)斑驳落影首页

微风吹拂细雨,雨丝化作婀娜曲线;细雨沾湿衣裳,衣裳包裹骨肉缠绵。水幕的洞天中,流淌着晃动的线条,相互纵横交错,又弥漫作烟雨消散。张放与沈三交欢时的天气就是这样,无论窗内窗外。

所有使人心旷神怡的物象,都被注入情感积淀而成为意象。一切都向人开放,一切都不言不语,一切都虚位以待。所以世界等待着所有人的加入与塑造——世界就是我的意志!但是如果我是假的,世界也就成为假;如果我是真的,世界也不一定成为真——我毕竟不是造物主。

我的真假与世界的真假既然没有逻辑关联,我如何拯救世界?世界如何拯救我?唯有寻找一个形而上的基点,去尝试构建世象万千,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我不是造物主,但是傲慢的人却能模拟造物主,向世界下达最后通牒。这虽然傲慢,却彰显勇气。因此,我们不能在赞叹欧几里得公理体系的同时,鄙夷费希特疯狂吞噬世界万象的鲁莽狂放。

既然如此,为什么将美展示给一个好色登徒子?如你所知,张放是一个十足的色痞子。

沈三的美丽中留藏了张放的情绪,这对沈三而言不痛不痒。张放十分害怕沈三是假的,于是收拢虎口,去掐沈三的腰身。潺潺水流包裹旗袍,缓慢下流,仿佛只是在渗透,几乎觉察不出,只有在张放的掐放之间,才勉强挤出几片水,却马上在雨点的敲打下隐匿不见。沈三婀娜端坐在烟雨弥漫中,似溪水般潺潺就下而去,几乎化作一滩水融入张放的身躯;却还有一头幽冥龙头的伴随,以及溢彩流光的幽蓝片段闪动于黑红之间,将她拉拽着竖立起身。张放疑惑,这般美景稍纵即逝,又离奇神秘,一定触及真正的美丽,真正的美丽却又由我看见,所以真相在于我与沈三、甚至与世界的关系。它是什么?它又在哪里?

据说真善美是相联相通的世界最终奥秘,所以由美去推导真,最后或许可以看见真正充盈的太阳?但是这条路太困难了。柏拉图已经构想理念世界的诸象原型,将它与现实世界分隔开来。如果真善美是一种抽象的理念,从一场卑鄙的交欢中,如何能得到崇高的理念?更何况,理念是否是一种客观存在,还尚未可知——张放没有能力解决这个深邃的“波菲利问题”,遑论找出柏拉图困惑的答案?据沈三说,他只是个癫子与呆子罢了。

一时的挫败叫他十分迷茫,他将手掌按在沈三的大腿外侧,横亘着支起腰身,下肢使劲,奋力将沈三推弹至胸膛。沈三在一阵颠簸的弹动间惊慌失措,连忙去抓张放的肩;张放旋即顺着沈三的大腿,逡巡着向上摩挲,掠过腰臀的曲线,回拢后腰。沈三就这样被摆弄上移落床,就坡下驴地滑下双肩,外展手肘,反扣小臂,延伸出手掌托起张放的后脑。

沈三顺势去吻张放的唇,从容不迫在水雾朦胧间贴合;张放肆意去抓沈三的背,急切地感受着沈三的千真万确,收索她不可方物的美。这说明,张放是个变本加厉的好色登徒子;而沈三是个变本加厉的可爱蠢家伙,因为在绵密细雨中接吻会有窒息的风险。所幸张放是个资深的登徒子,具有高超的接吻技巧,否则两人都将窒息休克。

张放没有注意,沈三的右眼瞳孔中隐约闪烁着黯淡的惨白光点,他还在想入非非,美的根源在哪里,以及如何从中找到真相与太阳——尽管雨天一般看不见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