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品牌？”代号“树懒”的情报人员，慢悠悠地问。

“硫磺河谷。”皮克心中隐约产生一丝不祥，但是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木先生翻译给钟馗听。

钟馗的未婚妻孙清曾经是外籍华人，家里做超市生意，所以对于这边常见的红酒品牌都有所了解，也会说给钟馗听。钟馗听过这款红酒，知道对于中产阶级公务员来说，算是中上品牌。

“一个人，犯不上这么放飞自我吧，更何况，还是少见但是品质这么好的品牌。”

木先生心中回放着刚刚看到的所有人的所有信息，虽然不完全，但是足够让他做出判断，目前来说，眼前这个皮克是最值得关注的，如果没什么问题，也是最容易排除的。

“请暂停，中场休息一分钟。”

树懒和狐狸往后一靠，坐了个舒服的姿势。

“桑乔先生，刚刚审问的所有人中，有查出来某人昨晚有什么花边新闻么？”

“大部分人都有人陪着或者在加班工作。像他这种不用直接介入行动的，有四个人，其中三个和家里人待在一起，就他自己。目前看，没有人有什么花边新闻或者特殊的行为。”

钟馗明白木先生的意思。“也许真的就是日常花边呢。”

“那就可以立即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伍德先生，是有什么发现么。”桑乔听不懂中国话，但是猜出可能有问题。

“请求介入审问。”木先生干脆利落地说。

老狐狸桑乔自然明白其中含义，也干脆地说：“请求许可。我这边马丁中尉会带你过去。”

审讯室门开了，马丁中尉领着木先生和钟馗走进来。树懒和狐狸站起身，退到椅子后面，马丁和木先生坐下，钟馗站在木先生身侧，树懒和狐狸站在马丁身侧。五个瘟神一齐看着被两个大灯泡罩住的皮克。一团死亡的气息，把皮克包裹得严严实实。

“昨晚的美食都吃完了？”木先生开口问道。

“没，没吃完，还剩很多。”皮克被灯光晃着有点看不清对面这个问问题的人，但是从声音当中他听到了死亡的气息。

“酒都喝完了？”木先生继续。

“都……都喝完了。”

“你老婆要是知道，你这么奢侈的一顿饭，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会和你摔东西吧。你不愧疚么。”

皮克沉默了。

“说吧，另一个人是谁。”马丁半诈半蒙地问。

“一个……一个朋友。”

木先生觉得，隔着玻璃，还是没有当面观察来得准确。

“你肯定不会从街边随便找个付费的，回家制造这么温馨的环境，就为了爽一晚上吧。”钟馗突然很适时地冒出一句。

木先生一乐，完整翻译过去。

马丁一皱眉，这么大动干戈，难道就只抓了个出轨现形？

“这附近你常光顾的饭店的服务员？你的同事？还是，偶遇的大学生？”

一下被说中了两个，就算皮克再无所谓再不介意最后说出真相，他也开始紧张了。

“国立大学的大学生。”皮克小声说。

“叫什么名字？”马丁虽然觉得有些泄气，但是他也明白，大概率是完全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艾米莉。在广场对面的咖啡厅打工。”

“她今天早晨在你这吃完早饭离开的？”木先生继续问。

“是的，她说她回去上课……”皮克开始发抖。

“离你们这么近，应该不敢用假名，否则刚来就会被你们查出来。”木先生看着马丁。

马丁点点头，吩咐主控室的下属立即查国立大学的艾米莉。不一会，审讯室门开了，下属拿着一摞放大的照片走进来，递给马丁就出去了。马丁看了看照片，然后把每一张都铺到桌面上，推到皮克面前。

“哪个。”

皮克颤颤巍巍指了最中间的一张照片。他在想如何面对妻子，或者请求审讯者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木先生看着皮克的表情变化，打算开最后一枪：“女强男弱，这时候有个小甜心仰慕你，听你说说工作的大事，让你身心愉悦，是不是很开心啊。”

“你昨晚和这个艾米莉说了行动的事情么？”马丁给出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最后一击。

“我……”皮克顿时抖如筛糠，他喝多了，但是没有断片，所以清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你们能联系上这个艾米莉么？”玻璃那头，桑乔也差不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刚刚送来照片的情报人员笔直站好：“长官，刚刚我们联系了艾米莉本人和她在大学的老师同学，我们都没联系上这个艾米莉。据老师和学生反映，她是个从不缺勤的人。但是她今天有课却没去上课。”

审讯室里面，被问到关键处的皮克抖得更厉害了。

“也许是临时有事呢。”桑乔看着木先生。

“老套，所以不会这么巧。”

桑乔点头认同。

“行了，抓人吧。”木先生站起身，开门离开。

桑乔如释重负。下一步在继续审讯的同时，就要确定只有这么一个漏点。

木先生回到主控室，迎面遇上桑乔的微笑，他回以微笑。

“感谢帮忙。”木先生很真诚。

“伍德先生对于人心的洞察能力果然名不虚传。比个人信息上说的更出神入化。”

两人伸出右手，礼节性地握手。

“那我就去准备了。”木先生点头。

“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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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天下午 3:00

走出建筑物，沐浴在阳光下。

木先生哼地冷笑一声，钟馗则是撇这嘴，一脸不屑的冷笑。

这次审讯，现阶段的结果就是，他们找到了信息漏点。至于这个漏点漏了多少，漏出的信息影响有多大，都不重要了。这么个小职员，即便顶着某些类高级的头衔，只要没去战情中心的现场，就不会听到或者看到很多很有决定性作用的信息，所以后续的审问，对于木先生和钟馗而言，基本没什么效用和吸引力了。他俩都清楚，这次的信息渗漏，肯定还有别的漏点，而且这个别的漏点，在个人职位层级和信息有效性方面，要远高于皮克。不过，这一切对于木先生和钟馗来说，也不重要了，一个皮克，于木先生和钟馗想做的事情而言，足够用了。现在，他们可以拿皮克的问题，制约当地机构，以保密能力太差，会让敌人知晓关键信息进而影响营救效果为理由，让他们不要插手干扰自己的救援行动。

“挺好，效率挺高。”木先生开心地说。

钟馗抬头看天，深吸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干活的时候，没有人在耳边嗡嗡，才能干得痛快。”

远处天边，仿佛闪过一抹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