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他们要来杀我，我等着就是了。”

娄古摇摇头，“那边的情况可比你想得复杂多了，已经涉及到了天命之间的博弈，没你看着我不放心张默晟……原来你已经出手了，果然啊，嘴上硬气得很，心里还是很不放心的嘛！”

玫瑰心冷哼一声，一掌拍在地面上，蛮荒的气息四面八方地扩散出去，“他若是死于勾心斗角，我不会管，因为就算我救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他一世，可若是谁想不讲道理直接杀他，得先过了我这关。”

娄古哭笑不得，“这两个有什么区别，想拉偏架就直说！”

……

……

听到小常的临终遗言，蛇清仍有些懵，张默晟是谁？为什么小常会后悔没有先杀了他。

虎夸考虑得要简单许多，直接朝着张默晟出拳，在场的几人里，除了夜白依尚有一战之力，在六重境面前也不过蝼蚁罢了。

张默晟无法闪避，已经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可虎夸的拳头仍是被人挡住了。

一面藤蔓编织而成的墙横在两人之间，将虎夸的拳意消弭于无形。

蛇清猛然醒悟，震惊道，“原来是你！”立刻下令道，“虎夸，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虎夸没有过多思考，绕过藤墙也要杀了张默晟，虎夸全力之下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但藤墙生长的速度更快，密密麻麻地拳头砸再藤墙上的声音如一连串鞭炮在炸响。

“死！”虎夸怒喝一声用出了十二分力气，以掌代拳，将劲气化为波动，要穿过藤墙斩杀张默晟。

可惜仍是无用功，虎夸喘着粗气，眼看着藤墙缓缓散去，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嘲笑。

“啊！”蛇清咆哮一声，变成了一条长着翅膀的天蛇腾空而起。

“他要杀玉！”战盟曹锐看出了蛇清的意图，目眦具裂，一众战盟高手纷纷腾空，从四面八方怒而追击。

“哈哈哈，太迟了！张默晟和玉今日必须要死一个。”

“快去救玉！快去……”张默晟惊讶地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人回应他，白威、夜白依、吴凝都是一脸漠然地抬头看着蛇清离玉越来越近。

好像在说

杀吧。

去杀吧。

眼睁睁地看着蛇清的大嘴要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玉一口咬碎。

一柄剑却从蛇清的七寸出透体而出，这柄剑非常特殊，乃是谢旭用一块碎片为剑尖打造的非本命器，可它的威力却能让宋凡一剑斩杀苗正，重伤钱飞明。

“反复无常...”蛇清说出这四个字后，剑锋开膛破肚，将蛇清一分为二，在绝望中爆成了黑雾。

完成这一击的人出乎意料。

钱飞明。

此刻的钱飞明肩头被重创，满头白发，显然是被这邪门的匕首抽取了大量生命，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的目标近在眼前。

“怎么含在嘴里了。”钱飞明从蛇清留下的东西里，摸出了遗失的阴阳印，此印当初被赠与了兵器谱之争获胜的肖煜，而后肖煜力战天下，自行兵解后阴阳印便不知所踪，知晓肖煜身份者不难猜出阴阳印出现在蛇清手中的原因，而此刻的阴阳印已经缺失了一半，只残留了一块阳印。

“你们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钱飞明将阳印放在阳光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下面杀声不止，没有人真正理会他。

吴凝仅是冷眼旁观，阴阳印既然是让阵法失效，场面之中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解放玉，还有一种是解放被十刀王设局困住整整一年的帝，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会影响天下大势。

“吴阁主，我向你说了谎，蛇清也以为它的作用是让大阵失效，让我带着阴印藏在商盟城的角落里，随时待命，阳印他自己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其实这东西珍贵到蛇清都没见识过，实际上它的本名叫，天魔印。”

“它的真正的作用是，抽取一部分空间内能量，以饲己身，化为天魔。”

“不妨你们再猜一猜，我把阴印究竟放哪里了？”

钱飞明有点嫌弃地将阳印吞下。身体似乎都撑大了一圈，像是鼓起的气球，随时会撑破。

“遭了。”吴凝朝着刀盟城的方向远眺，果然见到一股血光冲天而起，那里藏着一个人。

帝。

混乱的场中，地面突然被破了一个大洞，一男一女被藤蔓举了出来，正是玫瑰心与娄古，玫瑰心感受到了一个异常庞大的能量体，终于坐不住赶了过来。

张默晟眼神微怔，看着这个既陌生又莫名熟悉的女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玫瑰心没有理会张默晟的目光，而是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钱飞明。

“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能量。”玫瑰心笃定道。

钱飞明的邪行剑本就有转化能量的作用，此时帮钱飞明分担压力，但很快就支撑不住当场爆裂。

这最后关头，本命剑碎裂让钱飞明脸色极度难看，很紧张地从包里取出了一瓶溶液。

人鱼之血。

钱飞明吞了下去，脸色瞬间缓和，身体也恢复了的正常，感受到身体越来越强大，钱飞明先是劫后余生暗叹一声“好险”，接着肆意大笑起来，“这人鱼精血果然厉害，哈哈哈哈哈！我能感觉到，力量，这就是十刀王和帝的力量吗？好恐怖！哈哈哈哈哈。”

“谁给你的天魔印！”玫瑰心怒道。

“公主殿下，我现在已经是新晋的魔族了。”钱飞明邪魅一笑，六重境吴凝竟然从身上他察觉不到任何气息。

“吴阁主，你不用试探了，我已经迈过了那条线，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领域的存在了。”

“我问是谁给你我皇兄的天魔印！”玫瑰心大怒道。

“原来是九皇子的宝物，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自己呢？”

玫瑰心放出无数藤蔓拍打过去。

钱飞明随手一抬便接下，感叹道，“魔族的身体强度果然恐怖。听说，像我这样的存在，与九王子麾下的第二神将十分相似，不知道我和他比如何？”

玫瑰心再度射出无数蔓刺。钱飞明轻而易举地抓在手中，劝说道，“公主殿下不要心急，我很快便能让你回归原来的地位，不再任人宰割。”

钱飞明将右手搭在左手上，掌心相对，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在中心汇聚，随后将这股力量直轰入天空，虔诚道，“我已入九重境，请九王子赐名。”

无边天际之下果然有回响传来。

“好，便赐汝名，颠倒。”

一股超脱能量之外的存在落入进钱飞明的身体，钱飞明身上属于人类的气息被压制到了极点，取而代之的是魔气和神性。

钱飞明恣意狂笑过后，打了一个响指，言出法随，“颠倒！”

所有人的头顶顿时暗了下去，抬起头，此刻众人的天空被一团黑影遮住了光线。

有人咽了一口唾沫，指着头顶痴痴道，“是战盟城，我们头顶的是战盟城！！！”

战盟城凭空倒扣在商盟城的正上方，诡异的是战盟城的重力方向并没有改变，像是两者之间有一层水面，从各自看过去对方都是反过来的倒影。

然而这堪称神迹的变化对钱飞明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绝对的法则力量--神将之力，只要不作用于比自己更强的存在，他的法则之力不会消耗他一分一毫的力气。

钱飞明忽然想起来一个关于战盟城的传说，纵身一跃，身躯撞在号称最强防御阵的战盟护城阵上，大阵像一枚生鸡蛋，而钱飞明像一把重锤，瞬间便将鸡蛋压碎。

战盟城众人见状毫不犹豫地从商盟城跳入战盟城，与钱飞明展开厮杀，不，对钱飞明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屠杀罢了。

可战盟人像是发狂了一般如浪潮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涌了上来，就连本该躲在屋子里的孩童也打开窗户把家里的东西砸向钱飞明。

钱飞明一开始像碾死蚂蚁一样随手打杀这群原住民，他本来就没把原住民当成同类，此刻杀起来更加不会手软，可当无数尸体铺在自己面前，甚至还有战盟人攀爬翻过尸山也要攻击自己时，钱飞明有点畏惧了。

钱飞明再次动用“颠倒”，一个响指过后，无数战盟人开始倒退，冲得越快后退得也越快。

钱飞明阻力大减，一路来到十英殿前，一拳将这战盟城禁地轰开，十英殿随之崩塌，十座金像裸露在阳光之下，更加熠熠生辉。

“果然有！”钱飞明精神一震，欣喜若狂，大步流星上前，钱飞明一屁股坐上了放置在十英殿处最高的王座。

可战盟人见到此景，变得更加疯狂。

钱飞明冷哼一声，再次发动“颠倒”，无数战盟人彼此撞在一起，甚至有许多人脚在天上倒着身子，挥动武器却变成了向身后挥舞伤到了战盟自己人。

玫瑰心看着无动于衷的曹锐道，“停下这无意义的送死行为吧，他虽然只能算伪神将，但他所掌握的法则之力是货真价实的，显然在这种法则面前人数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让我来。”

曹锐坚持地摇摇头，“我已经知晓你与小玉约定的全部内容，这一战你不能出手。”

“可是我不出手，这群人死光了也伤不到他。”

曹锐向来温和，此刻却对玫瑰心怒目而视，“这是我人类的事情，于你何干！而且你我都清楚，这十英殿里死去的人，有多少死在神将手里，若今天这一关都过不去，还有什么前进的意义！”

玫瑰心扭头望了一眼，身后跪在地上的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虎夸，“狮明死于执念，常毅迷失信仰，常槐和蛇清纯属自我感动，到头来只有你想得最少，活得最久，有些话我也就只能跟你说，为什么你们当中没有一个愿意来找我，听听我到底想要什么？”

虎夸不敢回答。

“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也就没有了捕食的欲望和活下去的动力，你们本就是我王兄的臣子，与我无干，离开吧，多看看这个世界，去寻找你想追寻的东西。”

虎夸匍匐在地，“虎夸僭越，求公主赐死。”

“你啊，你……”

玫瑰心独自上前，她没有受到“颠倒”的影响，成了唯一一个进入十英殿范围的人。

钱飞明拍了拍座椅，“来，十公主，做我的王妃，从此这天下你我共治！”

玫瑰心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的能量，整座战盟城都在地动山摇，“钱飞明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我王兄的天魔印，今日你必死。”

钱飞明毫不在意，“十公主，您是被这群蝼蚁迷了心窍，我才是你这边的人啊，是因为他吗？”钱飞明虚空一摄便将张默晟从人群中拉到自己面前，“为这个小子，你放弃了拥护你的魔族大军，甚至连命也不想要了，他真有这么大魅力，等我剖开他的身体看看到底有什么玄机。”

玫瑰心手指一颤，出卖了她的内心。

钱飞明一把掐住张默晟的脖子，双眼看向玫瑰心时丝毫不遮掩贪婪，反客为主道，“玫瑰心，我给你两条路，一条路乖乖坐到我身边做我的王妃，另一条路我先杀了他，再废了你，让你乖乖做我笼子里的鸟。你怎么选？”

见玫瑰心迟迟没有回应，钱飞明将张默晟摔向十英殿中摆放的第一座金像，金像本身只具有象征意义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根本没有什么强度，瞬间被击碎，钱飞明再度虚空一摄，将张默晟收回到手中。

吕闲毅挥舞起重锋剑在天空中画出一个满圆，砍下时剑已变成了几十倍的大小，钱飞明两指一捏便将重锋剑停在指尖，屈指一弹，吕闲毅便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一层层藤蔓挡在吕闲毅身后将钱飞明的劲气尽数吸收。

不等玫瑰心回过神，张默晟再一次沦为钱飞明手中的玩具，丢出去砸碎第二座金像，又重新回到钱飞明手中。

就这样，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像是钱飞明给玫瑰心做的倒计时，全世界都在等待玫瑰心一个答案。

娄古悄无声息地来到玫瑰心身后，“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先答应他，然后由我来杀了你。”

玫瑰心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不去直接杀了他！”

娄古面无表情道，“这是天命之间的博弈，我做不到。”

“一场独角戏，哪里来的博弈？”

娄古沉声道，“胜负手来了。”

钱飞明准备再次将张默晟丢出，可这一次张默晟做出了反应。

钱飞明对上了张默晟的那双引发冥光镜后发出紫色光芒的眼睛，“找死！”钱飞明已经失去了耐心，丢出时直接拧断了张默晟的脖子，砸在了第七座金像身上，这一次张默晟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做了什么！”吴凝此刻相信，张默晟一定是完成了什么才让钱飞明动了杀心。

钱飞明周身腾起雾气，疯狂地从他身上吸走魔气，钱飞明惊讶地发现，这种阵术竟然真的对九重境的他起到了作用，虽然削弱的程度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可若是这阵术是不完整的，或者是可以叠加的呢？

钱飞明猛然抬起头，看着头顶天空中倒悬着，仍在商盟城困于阵中的玉，阴冷笑道，“原来是你，那位让我杀你，差点给忘了。”

钱飞明屈指弹出一枚碎石，撕破空气的声音直接震碎了大量低阶战盟原住民的耳膜，目标直指玉的眉心。

看着玉倾城般的容颜即将香消玉殒，钱飞明有点遗憾，“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