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男子和妩媚女子哪敢违抗,两人拼命地大声说着“明白了!明白了!”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旅店奔去。
目送粗壮男子和妩媚女子离开后,萧墨尘转身看向卡瑞娜,发现她正死死盯着自己手里那把银红色的谦虚之剑。
萧墨尘奇怪地皱起眉,他回想了起昨天晚上谦虚之剑对自己说的话。“卡瑞娜的前世和我的前世有交集,而且跟谦虚之剑也有交集?”萧墨尘这么想着,说道:“那两个人我已经赶走了,已经没有危险了。”
萧墨尘的话让卡瑞娜如梦初醒一般地说:“哦、哦……谢谢你。”
说完,卡瑞娜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而是更加低落了。
萧墨尘想到了卡瑞娜在想的事,他说:“你怕自己会受到村民的孤立,对吗?”
“嗯。”卡瑞娜失落地点点头,转向身后抚摸旅店前台的桌面说:“这座旅店是我父亲暂时交给我打理的,我父亲是从我爷爷那里得到的这座旅店,我爷爷则是从则是从我曾祖父那里得到的这座旅店。我的妈妈和奶奶都因为难产而去世了。
“这座旅店很旧,但是我们家的人时常保养它,所以环境还凑合。因为村口的旅店时常满人,所以即使这里距离村口很远,有时也会有几个客人愿意屈尊住在这里。我们家固然过得不是很好,然而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而且我们家的人除了经营旅店之外,还有送信的工作,我可能没什么出息,村民们和信使工会都看不起我、不愿意把信交给我,但是他们都很敬重我父亲。我父亲不久前带着满满的信件沿大路送信去了,假如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村民们对我们家的人一脸恐惧,恐怕会把我逐出家门吧。”
萧墨尘皱起眉,问道:“对于你父亲来说,家族的名声比你更重要吗?被人打碎牙却不能反抗,只能咽进肚子里——难道息事宁人比使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更能增长家族名声吗?”
卡瑞娜把双手放到旅店前台的桌面上上,背对着萧墨尘说:“我们家确实有名声,但是只有坏名声。因为我的爷爷是战争逃兵,没有任何地方愿意接纳他,所以他只能继承我曾祖父的老旧旅店。
“我的父亲做了无数努力才让这村子里的人对我们家的鄙视减轻了一点,假如再和村民发生矛盾的话,我父亲所做的努力不久全部白费了吗?”
卡瑞娜的话让萧墨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紧随震惊而来的无尽的自责如同滔天洪水一般冲刷着他对“正确”的坚信。
因为人类和魔兽的战争从未停止,所以对欧罗巴王国军队有害的行为都是从重处罚。按照欧罗巴王国法律,在战争中逃离军队总时长超过一个月就会被判为奴隶,并且没收个人财产。逃离时间极长或者情节严重的,可处死刑并且连坐直系亲属。
虽然卡瑞娜的爷爷已经不在了,但是他逃离军队的时间肯定达到了连坐直系亲属的标准。只要有人起诉,卡瑞娜和她的父亲就不可能逃过欧罗巴王国司法部的惩罚。
萧墨尘被授予的特别调查权让他可以既当执法者又当法官还当刽子手,从理论上讲只要是挡他路的人他都可以杀掉。然而,这份权力的代价就是不能担保任何人,这也是为了避免拥有特别调查权的人包庇罪犯而设下的制约之处。
现在,萧墨尘知道卡瑞娜是好人、知道卡瑞娜的父亲为了让村民们不再鄙视他们家做了无数努力,却无法因此改变他们在法律上的身份。优秀的人们因为前人的污点不得不负重前行,连争取自己正当的利益也不被允许,“正确”不应该是这样的!
萧墨尘的内心清楚,法律并不能代表“正确”。因为法律注定是为了大局而存在,卡瑞娜一家这样微小的东西不是法律保护的对象。
萧墨尘并不是盲信法律的人,也不是徇私枉法的人。萧墨尘有保护卡瑞娜一家的方法,准确点说可以保护任何身处欧罗巴王国势力范围的人。
萧墨尘把右手的谦虚之剑换到左手,然后摊开右手手掌,他的右手手心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块半透明的白色宝石。
萧墨尘走到卡瑞娜身边,从白宝石上掰下来一块碎片,把碎片和谦虚之剑放到前台的桌面上说:“这白宝石碎片是‘白石’的碎片,我把它和谦虚之剑交给你。只要拥有‘白石’的碎片,你就可以使用‘圣器’。”
“诶?你要把谦虚之剑给我?!”这次换作卡瑞娜吃了一惊,本来她想的只是怎么让父亲接受村民们再次展现的毫无掩饰的敌视和蔑视,怎么萧墨尘突然说要把谦虚之剑交给她?
“呃,那个,我不能要!”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卡瑞娜急忙推辞。
谁知萧墨尘根本不听卡瑞娜的推辞,自顾自地说:“因为只要有人起诉你和你父亲,你们就一定会受到王国司法部的惩罚。但是假如谦虚之剑在你手里,那么即使你们被起诉,王国司法部也不敢惩罚你们。
“我会尽快向世人证明优秀的人不应该被前人的污点拖累,完成之后我会回来找你取回谦虚之剑。”
“哦、哦……”卡瑞娜呆滞地眨了眨眼睛,萧墨尘说的话她一点也没有听懂,但既然他这么认真卡瑞娜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见卡瑞娜没有拒绝,萧墨尘说:“明白了的话就把它们拿起来吧。”
“……”卡瑞娜没有回话,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地把右手伸向谦虚之剑、把左手伸向“白石”的碎片。
卡瑞娜的左手先碰到了‘白石’的碎片,她感觉自己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抓到,‘白石’的碎片就像在她手里消失了一样。但是卡瑞娜的本能告诉她——“已经得到‘白石’的碎片了。”
“得到”“白石”的碎片之后,卡瑞娜的右手也抓住了谦虚之剑的剑柄。
卡瑞娜眨了一下眼的瞬间,她看见的一切以及看不见的一切都被无边无际的白色覆盖,即使是脚下踩着的“地面”也没有实感。
卡瑞娜把右手举到自己面前,发现谦虚之剑还握在右手手里。
莫名其妙的敲诈者、住客是“圣子”、“圣子”要把谦虚之剑交给自己、只有白色的世界……说实话,卡瑞娜已经有点习惯接二连三的意外情况了,假如这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说他是她的熟人卡瑞娜也觉得非常正常。结果——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这白色的世界,那个人影发出了卡瑞娜既熟悉又陌生的女性的声音:“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再见了……”
“外面是不是没声音了?”喧闹的声音消失几分钟之后,德尔曼终于鼓起勇气撩起窗帘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发现外面聚集的人群已经离开了。
赛斯特也凑到窗边看了一眼,说:“看来是的。走吧,去找找有没有车队可以载我们一程。”
说完,赛斯特就转身往房门的方向走,深怕被丢下的德尔曼紧随其后。
赛斯特和德尔曼来到一楼,看到前台旁边放着一筐有破洞的衣服,坐在前台的卡瑞娜正在一针一线地缝补。
赛斯特随口问道:“卡瑞娜,到底发生了什么吵得不可开交啊?”
卡瑞娜摆摆手说:“我们村的人在这附近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