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么”
王尘颤抖着手去从碎片中寻找着什么
“抓这个周的，是那个女娃娃”
破碎的命魂灯，王尘手中的蓝宝玉也化作齑粉流走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仪儿！！！”
紫衣男人悲痛跪在地上，手颤抖着抚摸着一块块遗骸
“为什么，天山人要对我族类痛下杀手？”
王骝愤恨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了李免腰间摇摆的天山腰牌
李免脸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有什么为什么的，我做的还不够么，怎么能来迎接的人就你一个”
其他教徒早已昏睡过去
“你想怎样？”
当王骝看到李免的眼睛时，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他还是唤出法杖，决定殊死一搏
“先停下吧”
黑烟凭空撕裂夜空，卷起林叶落在地上，竟是一个身影
“这个眼睛，你是李家小子吧”
老者微微屏息，瞬间朝四周射出一道无声息的波纹
“果然有那股气息，不知道我门派如何得罪李总统呢？居然亲自来天国一趟”
“你的名字是？”
老者不动如山，沉稳报道：“王骅是也”
“那是你没错了”
“阁下找老夫有事？”
王骅眼中闪过刀光，自身突然变做黑雾散解
“若是李家的翘楚，老夫也愿意玩一玩”
“叔爷！仪仪死了”
“莫要多嘴！”
李免爆气，身上衣物尽数劣化，只留下白羽玄青内袍有隐隐金丝闪现
王骅笑道：“常闻道李家小辈早年行于江湖多行仗义，来我门下大动干戈，真不知是我有何错付之事不予世”
话虽如此，王骅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悄然间完成了结印
「巫蛊术·邪魔祸身」
“你不必知，因果之事吾当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天山出来的子弟果然都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空中，一团黑云笼罩，李免身边如临寒洞冰窟，刺冷无比
但这只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武术·鸟鸣诀·夫诸剑法」
一剑挥出，剑意直斩万般妖魔，剑剑相连，一浪赴一浪
“没用么”
自己手中的铜钱宝剑，居然对这些魔鬼毫无作用
不可能，即使是魂体的魔物，自己这宝剑都能一剑斩杀
好冷……
咳咳咳咳咳……
李免无法控制地咳嗽起来，最近也不知是风邪，天一遇冷就咳嗽不止
“不会吧，要是李先生死在这里，我宗门也不好交差啊”
记忆开始涌现
当年在王蛊之乱，正是此招，将王尘家人悉数屠戮，而且无一人化解
“不愧是叔爷！轻轻松松就做到了我等做不到的事，还望叔爷为我女报仇！”
“哼哼，此子得天道依托，若拿来炼蛊，定是大成，只是其倒行逆施颇多，恐有伤天德，甚是可惜”
此时李免冷冷看着两个人谈笑，不知是喜还是悲，右眼居然开始流出泪水
眼中金色双瞳飞速流转，图案演变甚多
白色残影云烟几乎一瞬间就盖住了头顶煞云，从中莅临一尊神像，一手托白玉瓶，一手衔杨柳枝，闭目慈悲，竟分不出是男女
神像只把手中柳枝一扫，一切魔障皆是驱散无形
“居然这般神通，老夫还是小瞧了你”
李免的面孔被金锁遮盖，从腰间抽出横刀，就往前走去
李免一步步靠近，王骅也没有负隅顽抗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宗门究竟有何亏待之事？你竟要灭我满门”
“大宰相究竟有何亏待之事，你竟灭他满门，矣是同族手亲乎？”
“大宰相……”王骅听闻自嘲地笑道：“原来你是为了王尘小子来的，你这人管得倒是宽，家事国事天下事，与你一个外人有何干系”
“告诉我真相”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王尘？”
李免提刀缓慢靠前，王骝早已痛不欲生，倒在女儿残缺的尸身旁痛哭流泪
王骅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连神都能请来的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一颗颗树丛后面，不断传来孩童掩饰不住的哭泣声，有人刻意捂住他们的嘴巴，但传到李免的耳朵里，依旧是无济于事
“爹！孩儿跟他拼了！”
一个半人高的男孩冲跑过来，随后是妇人无力地从树丛子里摔落出来
“儿啊！！！”
男孩捡起王骝的刀，甚至他都没有刀身长，利刃在地面哗啦啦拖行，溅起火星
“不要去啊！骊儿！”
王骝发了疯似的按住儿子的脑袋，连同自己，朝着李免磕下了头
“大仙，我儿子才八岁，我大儿子死了，女儿今天也死了，我就唯一这一个儿子了，你杀了我吧，放过他”
大儿子……那个和张骔狼狈为奸的反贼王琪么
真是一家人
北部密林，即便是白天，在这里依旧是昏暗无比，如同深夜，高林遮天
李免朝身后望去，这只眼睛已经负荷，差不多神像就要消失了
唯一的幽幽曲径两侧矗立两盏石灯，灯光拖着老长的消瘦人影
神像一瞬间跟那道身影重合，随后消失不见
王尘就在远处站着，没有靠近
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单薄的衣裳依稀可见瘦骨嶙峋
“你不会拦我对吗？我跟你一样，也窥探了天机，你活不了多久了”
王尘曾经的面庞浮现在李免的脑海里，果断，坚毅，不苟言笑
就像是孤身的剑客
他也的确是孤身的剑客
“王尘小子……”
王骅有些吃惊地说道，这个名字一出来，其他所有躲藏的王家家眷都纷纷探出头来
他们的眼神无不惊恐，失神，曾经犯下的罪孽无论多少代人都是无法忘却的
当年五十名蛊师，把天安王家千号人杀的只剩王尘一人，准确说如果王尘当时没有去天山，宗家血脉就不复存在，而依照治国龙佱，王骅这一脉就是御三家之一的王氏宗家
王尘就站在自己身后，自己分明是为他寻仇的，难道自己有错吗？他为什么就这样看着自己？
“你当年都没成冠礼，家里人都死完了，是三世王允你成人的，这些国家的逆贼，你却偷偷安置，在这里好不快活，你问心自问，你王家府上有这般规模么？”
“我错了”
听着王尘说出这句话，李免终于叹了一口气
“我错就错在不该引荐你上天山，拜菊引，我今日亲手废了你的修为，把这只眼睛抠出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机械前做个废物，讲点孝道”
“哼哼哼哼，师父，你老了，老糊涂了，你是觉得这些人不该死，还是觉得日后王家的位置是你那个女儿能坐下去的么？”
“我女儿如何，王家如何，也轮不到你一个李家的多管闲事！”
“那我就在你面前杀了这些反贼，你要是不怕自伤，尽管掺和”
十五岁的王尘，就是想要这些分家的蛊师死，他那时也做不到
猜一猜天道是如何决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