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曲速度很快，两人也像多年默契的伙伴，没有丝毫出错
“都停下！剩下的明天再画，该吃晚饭了”
女孩在板凳上移了移，双脚并不能直接碰到地面
海帕继续弹奏，他没有被旁边画架磕碰的声音所打扰，只是自顾自演绎着一首又一首，永远都不重样
女孩跳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这个自我陶醉的男人
“做个好孩子”
女孩走了，只剩下海帕一人
很快，钢琴就不再运作了，似乎是有些期待，海帕开始一幅幅欣赏起修女们的画作
鹌鹑，喷泉，蜡烛，管风琴，什么都有
没有特别惊艳的，毕竟她们都只是小孩子，自然不会有超越年龄和心态的作品产出
这是谁？
不知道谁的画作上，画着修女，是世俗的风格，盘着腿坐在草地上，笑着指着画面外面，那是自己画的草地，或者说是山丘之类的什么什么，自己也没太用心
圣光将画中的修女围成一个圈圈
“我画的”
“我也画了”
海帕听到身后女孩的声音，没有过多意外
烛盏被插在海帕的背后，越用力就越深入，鲜血就染红了圣袍白布，跟胸前的红衣，染成一色
“是你杀了米椰！”
就像是那十字架下的神一般，海帕也被贯穿身腔，只是海帕仍然站着
“是恶魔杀了她”
“你就是恶魔！”
名为阿西娜的修女一脚将海帕踢在地上
乱发遮住了海帕的半张脸，最后，那烛盏，亮起了无名之火光
神啊，请宽恕我的罪行
无知无畏，非我本能
无依无靠，惹谁垂怜
福音从东边传来，生机了这片大陆
我生来如此，深知罪行难改，乞求您，将我从恶土救赎
父亲，母亲，不要哭泣，神说，一方光芒，一片黑暗，今日忏悔，悔之晚矣
我再不敢偷食禁果，请求回到您的身边
心愿如此
“你又闯祸了”
老修女握着十字项链，步履蹒跚走到海帕身边
“我找不到”
“找不到吗？你用心找了没有”
海帕摸着心脏，可喜可贺，还在跳动
“这些孩子，以及你我，都被诅咒了，但你不能呆在这里，你是见过地狱的人，你需要救赎”
诺拉望着地上灰烬，闭上眼睛
海帕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诺恩了
“李明成跟我说，他会帮我找到里奥”
“我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觉得自己看透了么？”
“看透……”海帕问心自问，问问自己究竟看透这一切没有
“你把这里叫做新旦，你也渴望新的开始，你做到了吗？一遍一遍，躲在这里”
一幅幅画开始自燃，烛火激荡
“你的救赎，自己给不了”
火焰弥漫诺拉的身体，烟顶彩画，天穹彩璃，好像万花筒一般，凄惨怪异
海帕在火焰中行走，那些修女，流露着欢愉喜乐，淹没在火海中，只有自己，安然无恙
“不要消失”
房梁倒塌，砸在海帕的面前，彻底堵死了前方的道路
“你还在这？搭把手，跟我去把她埋了”
身后传来男人粗鲁的声音
“叫你话你听不见么？你娘的是不是耳聋啊！”
“为什么这样，不都是人类吗”
“人类？”男人冷笑一声：“看清楚她的头发！凭什么这些怪物能过得比我们都好？”
红发
诺恩老师是歧种
火焰唯独给男人和诺恩留下一片区域，留给海帕抉择
这才是救赎之光
海帕冲上前去，他必须此时，将一个人的尊严彻底抹除
男人？诺恩？
海帕双手急速光泽化，透明，炽热，是一双血手
黑炎覆盖的手钻入了自己的眼腔，将那游经污秽的双眼彻底扯出，在手心汽化升华
黑炎趁势涌入海帕的身体，燃烧着曾经的所见所闻所感
新的眼睛诞生了，不再饱含罪恶，而是纯净地只剩下一抹黑白
红色的光芒照在海帕身上，火焰褪去，修道院光亮如旧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所有修女，修士，教徒纷纷鼓起掌来，唯独不见诺恩的身影
“该走了”
米椰给予海帕一个拥抱
圣咏奏起，管风琴悠扬厚亮，修女们纯洁的伴奏，可在海帕眼里，他们却在一点点消失
圣恩思
教会遗址
“恭喜，你的眼睛更好看了”
李明成拍拍手喝彩道，海帕却还恍如隔日般站在这里，耳畔余绕有圣歌做缀
“其实，有作为的人往往有着相似的经历，我也把自己的眼睛扣下来过，不过有人给我了更好的”
李明成眼中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联邦里有些人觉得我的改革影响了他们的利益，拜托了”
夜空，城市绽放金光，唯独这里，漆黑一片破败不已
“李明成！里奥！”
“真是糊涂虫，里奥从未离开”
李明成越走越远，同样是一个人的背影，他却站在灯光下，宛如主角
身上还留着颜料，自己穿着这身衣裳，怕是太惹人注目了
“手……眼……口”
海帕脱着衣服，却从怀中发现一张字条
“海帕老师，如果你醒了，那请在次日早上五点，玉城见”
玉城，复兴省的玉城，以前是帝国一直没打下来的地方，和铎加斯小面积接壤，世界湖由此分两段流向铎加斯与哥曳
谁的笔迹？
很少人会把字写得这样端正，以前的旧识，好像还真有一个，他还记得自己是老师
“不是死了么，这年头，什么事都有”
李明成的委托，海帕决定拖一拖，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某人是不是还活着，反正李明成要做到的事，他总能如愿
玉城，从圣恩思坐铁道也要半天，而且李明成肯定会知道的
锵
一柄钢叉不知何时不知何处掉在自己脚边
“槽蛋的人生”
这是海帕第一次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