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4.今天有钱(1 / 2)平生一顾首页

冬日里的暖阳下,连灰尘都有些雀跃不已,洋洋洒洒的在车轮下飞起落下,落下飞起。

沈祈左右脚得瑟地踢踏着,表面上有些若无其事,手却在外套口袋里细细捋着刚发下来的工钱。寒假里每天吃过中饭后她就去大排挡帮忙洗菜拖地,忙的时候甚至帮忙跑到厨房里学着切菜。

老板起初是不愿意她做这些的,不过结账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给她加了些。

左右两只手各捏着数了遍,沈祈盘算着,轮椅钱和来年的书本费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洗一寒假的晚还能存点,估计明年春天可以穿新衣服了都。

因为高兴,沈祈绕着庄外那条宽些的路走了三回。

路边的小卖铺老板磕着瓜子,一脸莫名奇妙:“妹啊,你掉钱了,还是咋的?”

“你才掉钱呢。 ”听到这晦气话,沈祈将口袋捂得严严实实地,走了。

她本来想着,可以这里遇到傅长仪的。

傅长仪在庄里办事,每天都会打这路过好几回,每回见了沈祈都会问候下她。

比如你姥爷最近身体好吗?

最近学习怎么样?

没打架吧,今天。

或者和她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哦。

这些客套的话,对于傅长仪来说只是作为一个民警该有的热情和态度。

听进沈祈耳里却全然成了种关怀。

以至于每次她都会提前在心底准备好各种答案,每次都还会特意将头发梳得笔直,鞋子蹭得发亮,回答的时候恭恭敬敬,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地并着脚跟,使自己看起来格外像个听话的好学生。

要是今天傅长仪看见了她,必定会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她就准备回答说,今天有钱。

钱真是个好东西,这让沈祈虽然没能在傅长仪面前炫耀下,心情也依然完好无损。

数着口袋里的钱,她去了街市。

北田庄就这一条直街,街上零零星星的开着好些半开半闭的理发店,店里镜子也没几个,到处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墙上的画报上的女连胸也不遮。

沈祈很自然地略过了这些店,往街尾一家招牌破旧的店走去。

街上的人认得沈祈。

北田庄只要是不正经的女人都认识她,都不爱叫她的名字,都好像不认识那个字似的,慢慢也不知道谁给她取了个名,叫沈小杂。

每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沈祈都不作理会。

可大家还是喜欢这样叫她:“沈小杂,剪头发啊。”

“沈小杂,来我里,不收钱,给你烫个大卷,免费洗哦。”

沈祈哪都不去,直接去了街尾。

街尾招牌最破的那家理发店里生意相对比较萧条,可看上去就干净,玻璃门全拉开,没有半点遮掩,里边也没有大胸膊的女人,最多坐着几个老大爷,聊着无关紧要的天。

沈祈绕过门口两个挠着头皮下象棋的大爷,冲里头的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说:“孔姨,帮我剪头发。”

孔姨这会正忙活着给一个大爷刮胡须,听见声,便转脸过来看,稍有些意外,不过也只片刻,便笑脸道:“诶,是小祈来啦。”

“你旁边坐会吧,我就好了。”

沈祈就近挨着门边的发财树坐了下来,正好能听见街边的女人和路过的男人们不断调笑的声音。也能听见大爷们时不时暴喝而出的一声将军,走马,出车的声音。

“重来重来,我走神了。”

“也不是输我一两局,找借口了吧。”

“真不是,我最近老在想最近那杀人案的事情。”

两个大爷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起了最近庄里都在传的案子。沈祈平时忙得很,没怎么关注,还是最近姥爷告诉她的,让她以后不要在外边呆太晚,不安全。

据说被杀的人是个老大爷,五十多岁,在录像厅里帮人家收钱看店。

“可惨了,用胶布缠在椅子上,裹得严严实实,活活憋死的。”

“嗨,那有什么,这庄里啥事没发生过,市里有多少案子都犯在北田庄这片。”

“所以我儿媳妇最近一直闹着要买房搬家,要和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分开来喽。”

“将军!”棋子一落,啪嗒一声,另一个大爷才继续说:“分就分呗,人老了不就这个命嘛。”

这时里边的大爷走出来,摸着下巴,心满意足,又接过了先前的话题说:“咦,我记得那个人姓刘吧,以前也会上这来理发。”

大家都纷纷响应:“可不是。”

邓姨出来听见大家说的话,笑了笑,没说什么,伸手拉过沈祈往躺椅上按:“来,我给你洗头发。”

“好久没见你,又长高了些,最近怎么样了,都和谁在一块呢。”

被连着问了这么些,沈祈很是拘谨地捂了捂装钱的口袋:“不用洗,剪剪就好了。”

“那随便你哦。”邓姨说话的时候,一双手仍旧熟练地将沈祈的头发拉起来,在她衣领上垫了块毛巾:“反正洗不洗,剪完后都是同样的价钱。”

“洗洗再剪,会更好看。”邓姨对沈祈那点抠劲了然于心,利索地将还在犹犹豫豫的人按倒桌子上,这便打开了热水龙头冲了下去。

被人侍候着洗头发的感觉真好。

感受到头皮上的热意沈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邓姨的手在她头皮上移动。

很温暖。

暖得让你什么都不愿意想,外边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就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那些关于沈好女儿的言论一股脑地都顺着水流被冲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