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安!能听见吗?”鸦青维持普通人跟得上的速度,行走在荒凉的城外荒野中。
旁边的男孩垂着头,声音沙哑,嗫嚅着含糊不清的词句。
几道灵线勾勒出简单法阵,吸附小范围内的水气,凝成露珠。
伴随水流的滋润,牧安恢复了些许,说话的声音清晰起来。
“谢谢你。”他顿了顿。
“我还有要做的事没有完成,能不能让我离开。”
起初,沿着地图的定位找到牧安时,是在一片废墟上。
残垣断壁的缝隙中,攀出生机盎然的绿意。男孩用力地扯断杂草,尘土遮掩住身上的血痂,大多是擦伤和手指的磨损。
颤抖地搬起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块,牧安咬牙把它移到空地上,碎裂的建筑边缘粗糙,再次划破指尖,和暗褐色的旧伤重叠在一处。
像是已经完全忽视了痛觉,他着迷地翻找移开残片下的碎石沙砾,一无所获后,缓慢而呆滞地起身移动,又将目标定在下一块废墟上。
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以鸦青为中心,四散的灵线触及到牧安的身躯,小幅度地扯动衣物。
然而轻微地刺激没有取得任何反响,男孩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凭鸦青如何呼唤都毫无回应。
无奈之下,鸦青借由灵线操控牧安的肢体,一步一步地将其带回柏歌城。
起初的一段路,就像是带着一具木偶一样,虽然有在挣扎,但毕竟牧安只是普通的凡人,这点小小的反抗近乎于无。
拿着地图,正在辨认路线的鸦青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的一生中,也没遇到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
叛离仙宗,舍弃圣典后,种种能力都无法继续使用,包括赶路途中,保护非修炼者安全的变换形态。
构筑阶段的修炼者的确能够建立一道有着同样效果的屏障,然而鸦青还尚未完全熟练,致使他和他迷失的朋友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回城区。
凝聚灵核后,与凡物之间相距甚远。无需进食,也能维持生存所需。
长久的年岁中,鸦青已然习惯此事。
自然不会注意牧安的状态,直到他发觉灵线的另一端越来越沉,才想起接近晕厥的牧安尚且是普通人,仍需进食。
从见到这莫名其妙就离家出走的孩子开始,就没听过这家伙说话。
眼看牧安两眼一闭,全身重量依靠在几根灵线上,步伐愈发怪异。鸦青唤了数声,依旧没得到应答。
冰凉的水流使男孩清醒了不少,眼神不再浑噩,打量着四周,一时半会还没缓过神。
那人的名字他也想了很久,总归是记起来了,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牧安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发不出声,转而努力地点头。
脖子像是生锈了一样,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动作是否传达,更无法控制肢体。躯干不知所以地被拉扯,抬起,放下,重复着前行。
好在这番挣扎被鸦青重视,给他灌了些水,两人的交谈终于得以开始。
清醒后,牧安的思绪被唯一一个想法占据,他想,自己应该回去。不是回到柏歌城,自己的家人身边,而是继续尚未完成的任务。
为了天秤永伫,牧安愿意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