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喜梅看着闻良仁有些失神,脑筋一时竟有些转不过弯来,一不留神差点没撞他背上。
反应过来后,赶忙一旁站定。四下打量才发现,周边已经围满了人。均是官服着身,想来应该都是鸿胪寺内官员。
领头的一位中年官吏箭步上前,拱着手激动说道:“下官何沐柳,添为鸿胪丞,老寺卿在家养病,目前由我带班。”
不等闻良仁答话,又躬身伸手道:“您里边请,我给您说下咱们这儿现在的情况,您是不知道啊,都乱成一锅粥了。”
于是,接下来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何沐柳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门口和窗边一群人眼巴巴瞅着,也不做事了,包括刚才的值门小吏。
闻良仁没有不耐烦,认真听着。还用随手抓的纸笔时不时记录下重点。态度极为认真,赢得了未曾共事过的同仁们一致好感。
等他说完,闻良仁敲了敲墨迹未干的纸张说道:“我首先确定一件事哈,寺卿老大人不在的情况下,我说了算、是吧?”
何沐柳恭敬回道:“您是圣恩特赐的从三品少卿,寺卿也是从三品,从品级上说本就没差,更何况老大人已经快俩月没来了。”
是自己说了算就行,闻良仁点点头后继续道:“那好,现在要紧的,我说下你听听看对不对哈。”
“一是咱们薪水被户部给扣了,需要交涉。二是南赵那边的国书与批文,不能再拖了。三嘛还是南赵,他们的行僧想开路引。四是夏阁的儒生安排、五是北国使团的接洽,没错吧?”
“没错的,老大人不在,没人拍板。礼部抢了咱们不少差事,户部以咱们办事不力为由,压了薪水,说是为国库减压做缓冲。”何沐柳满是委屈地解释道。
“那行,我说,你安排人去办。第一,国书交给礼部,批文留下按旧例回复。不过,他们朝贡的物品先接到咱们这边来,就说是要检查。接来后再与户部下份文书,让其派人来验收。”
“第二,行僧路引驳回,西边战事刚消停就想去传法,想的挺美。”
“第三,夏阁儒生咱们只做例行登记,其他的不管。”
“第四,此次北国使团虽然规模比以往大很多,但目标无非就是冲西边商机而已,不用紧张,等来了再说。”
一口气说完,闻良仁扫视了下围观的众人,又看了看何沐柳,温和地问道:“这些安排可还行?有没有什么问题?”
众人哑然,没见过这么利落的领导,纷纷摇头表示可太没问题了。何沐柳一改之前疲态,干劲满满地当场点名,把四件事作了分发。
待围观人员散去后,他对闻良仁深施一礼,感慨说道:“亏得您来了,不然这一大帮子人,还真不知道抓瞎到啥时候嘞。”
闻良仁笑了笑没把这话当回事,其实那些都不算啥,鸿胪寺不是没有会办事的人,只不过是缺能挑大梁的而已。
说白了,那些文件只要有人能给盖个章就成。可这个章又不是能随便盖的,如今来了个能盖且敢盖的,那就没啥可发愁的喽。
福桃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有些生气地说道:“哎你这人,我家侯爷一来就帮你们解决了恁多事儿,可还没喝上口茶水哩,坐这多半天了都。”
何沐柳一拍大腿,咳!瞧这事整的,办成马虎瞪了可还能中!
撩起下摆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来几个小吏近前听话。霎时间又是一通折腾,好不热闹。福桃怕他们做不好,跟了上去。
没一会工夫,何沐柳又折了回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道:“大人恕罪,实在是近来忙的晕头转向给疏忽了,您多担待。”
“无妨,趁着暂时没啥事,你给讲讲我平时都该干点啥。”闻良仁态度依旧,并未有其他多余表示。
没当过大官不假,可见过不少大官做派也是真的,照猫画虎的学一学,也不算难,无非就是架势与气势嘛。
一边喝茶一边学习,没用多长时间闻良仁就已基本摸清。说白了,这儿是名副其实的清闲衙门,之前能闲得逗麻雀玩。也就现在赶上这么个时间段,显得忙乱了些。
一直聊到午饭点,何沐柳完全被折服了,有些钦佩地道:“下官这些年算是白活了,今日得见大人,才知什么是惊才绝艳呐!”
“老何客气啦,以后还得向你多学习才是。”闻良仁摆摆手没把恭维话当真,跟着客气了一句。
“眼看着吃晌午饭了要,少卿大人可否赏光,让何某来做个东?”何沐柳姿态放得很低,继续谦卑道。
“那走着,这附近有啥好吃嘞?”闻良仁并没有拒绝,自然是明白身在职场,吃饭应酬必不可少。
看着走在头前的闻良仁,福桃内心从大早上的惶恐,到现在的崇敬,可谓改变良多。
当初她和喜梅商量,感觉闻家会是个不错的归宿。
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没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