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内心,本就是一座牢,贫僧正是看不破,冲不出,故而才请命于此,既在求道以求冲破心牢枷锁,亦在感化你。”
“愚昧无知!别人只用上千百年光阴,便能享受万世供奉,再看看你,整日对着一口井,悟出什么来了?什么心牢看不破冲不出,难道不是别人故意设下让你刚愎自用的牢?和尚你别傻了,世间的人心,不是牢笼,而是天地,是自由自在的天地!”
“阿弥陀佛!妖孽,休得动摇吾心!”
一声低吟,荒芜世界,梵文横飞,织成一张大网,封闭井口。
“哈哈哈,你心牢有了裂缝,你们杀不死我,杀不死我……”
随着一声震荡天地的雀鸣戛然而止,古铜钵盂恢复正常,仇山君久久难言,这归元皿中,竟然封印着一头朱雀!
“此前就是它吞噬了我引进的灵气,但归元皿与我神魂融一,怎样才能将其脱离……”
仇山君越想越觉得心悸不安,天晓得这只朱雀会不会某一天挣脱束缚,夺舍自己。
次日清晨,仇山君离开客栈,走在通往白虎山的石阶上,骤然听见“哞”的一声牛叫,循声看去,只见在石阶右边的林中,一头青牛悠然吃草,慈悲老和尚倒骑在牛背上,慵懒地哼着调。
“真是阴魂不散!”仇山君咧了咧嘴,不理睬老僧,大踏步上山。
隐燝峰上,大师兄宋长浱正在与其他师兄、师姐切磋符术,符箓所化的剑在空中激烈飞撞,兀然看到回来的仇山君,宋长浱收起符剑,展颜一笑,走过来拍拍仇山君的肩膀,惊道:“小师弟,你竟然还活着,太好了,师父还以为你被姜寻杀了,还因此大闹无尘峰,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师父不用担心了。”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仇山君一愣,难道姜寻杀死自己的事,人尽皆知了?
宋长浱叹了口气,道:“具体的事,你还是自己去问师父吧。”
其他人也停止切磋,一齐向仇山君走来。
“就是啊,大家师承一脉,感觉师父最疼你,为了你,不惜与白虎山诸多长老怒目相对。甚至,惊动了齐国公府的人。”
“姜寻被罚禁闭,师父因此得罪了他的父亲,这两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喝闷酒,喜怒无常,我们都不敢去劝。小师弟,你赶快去看看吧。”
仇山君与师兄、师姐们打过招呼,径直向建在东边崖畔的“三离亭”走去,那里是齐书集起居之所。
三离亭上,青竹丹枫,屋舍并不气派,但临崖而建,悲靠断崖绝壁,面朝如黛青山,别有韵味。
齐书集从掌管符印的青阳殿回来后,的确心情郁闷,自仇山君说要去南山洲祭亲后,他便常去青阳殿,得知仇山君并非去南山洲,还是在东洲境内,三天前仇山君的符印忽然暗淡,生怕仇山君涉身险境,于是作法寻踪,岂料符印气机已被阻绝。
阻绝的手段,齐书集颇为熟悉,乃是有道宗高人出手,不由得心急如焚,他亲身前往仇山君符印最后显示的大致地区,在沧阳城附近,可是去了以后,碰上钦天监的萧椘寒、天月两人,从两人口中得知,姜寻在乱葬岗处杀了一个叫仇山君的白虎山弟子。
齐书集震怒,到仇山小筑附近,却找不到仇山君的任何踪迹,复返白虎山,失态怒喝,说要杀了姜寻偿命。
考虑到姜寻的身世背景,白虎山诸多长老不敢得罪,只得拦住齐书集,齐国公府更是派了许多修士前来保护姜寻,齐书集大打出手,无论如何要讨个公道。
碍于姜世远的权势,又不能或许包庇姜寻,执法殿的长老只好将姜寻处以禁闭之刑。
齐书集对于这个处罚心灰意冷,对于白虎山甚是寒心,便关在房中,醉酒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