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低首,眸中情感纷繁,难以捉摸,轻启朱唇:“妾身已污,不堪再侍君子。”
“娘子,汝真欲弃我夫妻之情,弃悔儿骨肉之亲,舍那曾经的天伦之乐而不顾乎?”李安目含恳切,紧握徐氏柔荑。
徐氏凝视李安,心中百感交集,昔日欢颜、孩提初啼、共许之诺,历历在目。
“悔儿,他需尔之关爱,”李安语音轻柔,眼神坚定,“其成长之困扰,喜怒哀乐,皆需娘子之伴陪。”
于是,月下,一念之决,一份期盼,一个家的新生悄然而始。他们将并肩而行,弥补往昔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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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辉,渐次洒落,映照于一座古韵犹存的村落,宁静而宁和,犹如一幅淡墨山水,悠然自得。
村口,一株历经风雨的老槐,枝叶婆娑,其下,一位银发如霜的老妪,倚门而伫,眸光深邃,交织着期盼与忧郁。
她在日暮的余影中独矗,身影孤寂,宛如岁月长河中的一页独白,低吟着时光的流转。
忽闻远方,踏歌而来的足音,虽微弱却清晰,如同石破天惊,击中了那静谧的黄昏。
老妪的目光顿时熠熠生辉,如星子闪烁,照亮了她的世界。
“母亲,孩儿归矣。”那声音在风中摇曳,略带颤抖,却蕴含着坚韧的力量,仿若离弦之箭,直指人心。
这是久违的呼唤,是游子对家的眷恋,也是浪迹天涯后的深情告白。
自孩儿投身于庙堂之高,便将公务视作磐石之重,私情如浮云般撇在身后。
初志以为,效忠社稷,普惠黎民,此乃孝道之极致也。
然光阴如梭,回首间,方察觉孩儿已辜负了多少与您并肩的晨夕,未能让您在安逸中颐养天年。
您一生勤勉,未曾沾染金银满贯的奢华,就连那寻常人家的鱼肉之乐,孩儿亦未能常设于您的餐桌之前。
日复一日,唯有清茶淡饭,伴您度过悠悠岁月。
孩儿虽有鸿鹄之志,却忽视了身边的亲情如水。
孩儿之过,犹如宝玉忽视了黛玉的深情,让平淡替代了应有的珍馐。
孩儿愿以笔墨描绘千帆过尽,却未能绘出您笑容里的温暖;孩儿愿以诗词歌赋颂扬天下,却未能吟唱出您生活的艰辛。
此刻,孩儿方知,孝道并非仅在于宏图伟寸草春晖,陪伴左右。
愿时光倒流,孩儿定会捧一杯香茗,与您共赏月色,共享人间烟火。
“儿不孝,让娘担忧矣,此番归来,儿誓不再离,愿侍奉膝下,以偿养育之恩。”
张怀远屈膝于慈母之前,十指紧扣,昔日的宏图壮志,遥不可及的绮梦,此刻皆逊色于眼前这位银丝如雪的亲娘。
“吾儿归巢,实乃家之幸,幸甚!”母亲的泪珠悄然而落,融入了光阴的砂砾,悲喜交加,满是宽慰,亦寄予着明日的希冀。
她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柔地拂过儿子的面颊,那份熟稔的触感,令她心神安定。
自此,张怀远遵循农耕之律,朝晖而出,暮霭而息,形影不离,伴母左右,尽显赤子之心。
昔中州之事,虽已尘埃落定,然四海之阔,岂无烽火之乱?公子殇徐徐言曰。
“敢问公子,下一步之志向何在?“程瑾瑜以礼询问。
“吾意欲东行,朝向东海,追寻蓬莱仙岛的古老传说;或向西,踏入西域,饱览大漠孤烟的雄浑景色;亦或南行,深入南疆,探秘热带雨林的幽深奥秘;乃至北进,面对北域的雪域高原,挑战其酷寒之境。
至于确切之路线,吾心向往之处,乃随风之所至,任心之所向,不拘东与西。盖因,真正的目标,非在于足下之地,而在于内心之所向也。“
“柘儿,家邦罹难,书函急召,速归矣。“此十三字,若雷霆贯耳,令人心悸。
“兄长,信中所载何事乎?“苏婉如轻声问,眉宇间尽是关切。
苏柘未答言,仅将书信递予苏婉如及苏嵇共阅。
苏嵇览信,面色陡然沉重;苏婉如接过后,黛眉紧锁,复又追问:“兄长,汝意如何?“
苏嵇言辞决绝:“岂有他选?必然是要返家一探究竟。“
然苏柘并未附和,他深知,若族中果真遭遇大劫,父亲断不会独唤他们三人回乡,况书信只提及他一人之名。
此时,苏婉如疑窦顿生:“兄长,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苏柘沉吟半晌,给出了对策:“或有一人,或能解困,速往灵州,请其援手。“
闻及灵州,苏婉如羞涩垂首,低语:“是,是要去灵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