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阮炼清晰的想到他死前,最后一次见到苏渐白,清秀漂亮的男孩一如他记忆中,总是带着点崇拜与讨好喊他:“平安哥哥。”
“我相信你。”苏渐白说,“平安哥哥不会做这样的事,等姨姨从大陆回来了,凭姨姨的手段,一定会真相大白。”
男孩眼中满是信任,和如同小时候一般的依赖。他伸过来手,紧紧握着阮炼的:“你是我唯一能依赖的人了。”
阮炼心中感动,连母亲都在视频中对他说:“阿炼,你真的,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吗?”
为何不信我?
阮炼心中轰然崩塌,他那时想,为什么连妈妈都不信我,你从小教我为人良善,难道你都不信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吗?再一想,阮炼苦笑,应当把“亲手”两字去掉,妈妈那么忙,哪里可能亲手教他。
李燕华说:“你对小苏的心思,你当大家都看不出来吗,他虽然不说,可是在我面前……唉!你要谨言慎行呀,阿炼!”
阮炼如数向信任他的苏渐白吐露,苏渐白说:“姨姨太忙了,她不了解你,我们一起长大,大哥是什么样子,我最知道。”
“平安哥哥,最好了。”
苏渐白喊完,就见刚刚还对着蒋北离眉目温和的男孩直愣愣的看着他,肉眼可见的一张脸……突然变得冷硬起来。
海棠都稀奇道:“哥,你怎么了?”
苏渐白看到男孩的眼睛,本能的后退一步,海棠尖叫一声,被扑过来的阮炼蹭到了胳膊,带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蒋北离本来就全神注视着这病气男孩,是唯一一个全过程的看着男孩变了脸色对着苏渐白扑过来。
一眨眼的事情,除了蒋北离谁都没看清全程,只蒋北离也被这突变整懵了,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男孩子跪在苏渐白身上,一双手掐住了苏渐白脖子。
苏渐白后脑勺着地,磕出了一眼泪花,惊疑不定的对凑过来的惨白面孔喊:“你干什么!”
阮炼看着小孩,远方雷声轰鸣,鸦们又嘶哑的叫唤起来,港城湿热的五月下起了雨。
逼仄的浴室中,他守着自己的尸体,不明白为什么死的是他?
阮炼轻声的说:“为什么死的是我?”
苏渐白喘着气,脖子上的手在收紧,他害怕了,使劲儿的捶打这个奇怪诡异的男孩。
阮炼盯着他,不顾这小孩的挣扎,落在身上的拳头仿佛感觉不到疼,他眨了下眼,泪珠子落在了男孩脸上。
“我什么都没做错……”阮炼嘴唇翕动,长长的睫毛挂着泪水,他面无表情的说,“该死的,是你。”
苏渐白愣住了,捶打的动作停了一瞬,但更快他连连续的声音都发不出,破碎的嗓音挤出口腔:“松……松手……”
阮炼充耳不闻,自顾自的使劲儿收紧着手指,蒋北离在海棠的尖叫声中,终于有所反应,他冲过去跪在两个男孩身边,努力的去掰开阮炼掐住苏渐白的手指。
满婆也惊呆了,她慢了好几拍,胜在是个成年人,加入了蒋北离掰阮炼手指的动作,一根一根的掰开了阮炼的手指。
满婆道:“安哥儿!你干嘛呢!你!他是怎么惹到你了!祖宗,你吓死个人了!”
蒋北离去扶苏渐白,苏渐白已经捂着脖子,两腿一蹬,在地上蹭着快速退了一两米,远离了被婆子抱着的阮炼,他弯下腰难受的掉着眼泪大声咳嗽
也哭了。
蒋北离只觉得莫名其妙,心中不由的讶异想到,这个阮炼不是个疯子吧?好吓人。
满婆突然提高声:“安哥儿!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蒋北离侧过头,身旁就是抱着男孩的婆子,婆子怀中的男孩还在冲着苏渐白伸着手,是个不肯罢休的模样。
蒋北离抿着唇,两只手探出去,帮着这婆婆束缚男孩。
满婆从背后抱着阮炼,蒋北离从前面摁着他的胳膊。
阮炼被挡住了视线,再也看不到苏渐白了,他怔怔的静了下来。
蒋北离向前倾了脑袋,仔细看他,忍不住问:“你怎么这样啊?”
他就听到细小的声音,这男孩声音极轻的嗫嚅着嘴唇,他努力的听,才听出来。
男孩说:“去死……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