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约估算了下,约莫着一圈在六十米左右,也就是只跑了一百二十米就受不住。
阮炼自嘲一笑,身体差成这样,怪不得前世才二十四岁就被宣告只剩半年可活。
他便愣住了。
静秋带着小保姆来擦一楼露台的落地窗,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阮炼,过了会儿再看,静秋赶紧推开落地窗走出去,对着阮炼喊:“安哥儿,安哥儿,你不舒服吗?唉!你不是中暑了吧?”
阮炼听到静秋唤声,这才站直身子,对着已经小跑到自己身前的静秋摇头:“我没事。”
静秋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摸了一把汗,再看阮炼前胸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片,气呼呼的压着阮炼回房间换了新衣服。
换了身衣服,静秋还要下楼监督小保姆们干活,阮炼不想呆在卧室,他微微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漫无目的的也下楼。
静秋问他:“安哥儿,怎么不上课了?”
阮炼喃喃答道:“卷子写完了。”
静秋喜笑颜开的真诚夸赞:“我们安哥儿太厉害了,以后一定是要做大事的人。”
阮炼心中空荡荡的发慌,声音飘忽的回道:“那也要活得够长才行。况且,况且……”
事实上,我只是个软弱无能的人。
一大一小二人已经来到一楼,静秋皱眉,又惊讶安慰:“安哥儿,你,你不要这样想,还是再请孟医生上门和你聊一聊吧?”
阮炼摇头,和静秋分道扬镳,走向客厅:“秋姨……我没事,谢谢你关心。”
可是我现在的郁结连孟医生也无法开导。
阮炼浑浑噩噩的走进客厅。
老太太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话筒贴在耳朵边,警觉的问:“怎么要回来,美国呆着不好吗,回港城做什么?”
来客厅并非想找老太太说话,阮炼只是想“动起来”,他不想再困在一个地方,也不想安静无声的去想那个问题
重生一世,他还会再次因为免疫系统问题……活不过二十四岁吗?
老太太看着阮炼愣怔的在客厅抬着脚,行尸走肉的漫步着,心想她大孙子这又干嘛呢,就听到电话那头不耐烦的说:“她活不了两个月了,非要回港城老宅,说是要落叶归根,以为我们愿意吗,剩下这点时间还折腾什么?”
老太太脸色一变:“什么活不过两个月,你这都说的什么话!”
电话那边的人道:“您老别激动,婶婶她……她乳腺癌晚期,医生请遍了,都说扩散到了内脏,已经没救了。”
老太太紧紧的握着电话话筒:“这事怎么你来和我说,希卓呢,他媳妇的事让他亲自来给我说。”
这人答道:“大娘,卓哥忙得很,正在枫叶国谈生意,他白天忙的不可开交,和你又有时差,哪有功夫和您打电话。”
老太太手都在抖:“这是他媳妇!”
电话那边求饶的说:“我让婶婶给您讲,我就不说了。”
阮炼走在房中平地,却如身临沼泽,身体沉重的坠在人间,灵魂已经彷徨的要冲出躯壳。他面色惨白,心中惶惶到冒了虚汗,耳边老太太的与电话那边人说的话一句没有听清,隔着耳膜声音传进来也只是嗡嗡嗡作响。
老太太道:“你……你想回来就回来吧,我把房间收拾出来。”
那边女声虚弱的道谢:“妈妈,麻烦你了。”
老太太不忍心的答道:“何必再奔波回来,西方的医院更多。”
那边无声几秒,女声道:“没用的,都看过了。”
挂了电话,老太太极长极苦的叹息一声,见阮炼走的失神,就对阮炼招手唤道:“安哥儿,你走的我眼都花了,过来坐这里吧。”
阮炼木偶一样的走过来,在老太太身边沙发上坐下。
老太太也心慌,想和孙子交流几句,但忌讳生死,就道:“你还记得你三叔一家吗,你三婶身体不太好了。”
阮炼侧头极快的看了一样老太太,他当然不记得三叔一家,他们离开港城那年他才出生,但有了前尘经历,他知道这时候发生了什么。
阮炼:“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健康,有的人就生来病弱?”
老太太面露不忍:“又想起了你爸爸?平安,你还小,你不懂,人生来都是命定的,这就是命,谁都逃不过去。所以活着时候要多做善事,下辈子才能投个好胎。”
阮炼发出深深地一声喘息,“既是如此,何必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