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平叔看了眼旁边的陈砚,说了句:“小砚,这几日怎么没见到你人。”
陈砚幽幽开口,齿缝间似带着晨间凛冽的寒气:“我去找老胡了。”
平叔一愣,“这个节骨眼,你去找他做什么?”
老胡是陈砚当初在威格兰人码头认识的情报贩子,机缘巧合下从洋人手中救过他一命,平叔后来还把老胡带到金楼避难。
蛇有蛇道,鼠有鼠窝,老胡在金楼待了几日后,说是找到别的藏身之所,就离开了。
“心中有些疑惑,让他帮我查一件事。”
平叔听到这里,心中已是明悟,“是关于老爷的事?”
“没错,我也觉得以阿善师的本事,不至于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即使武田亲临,想要杀死他也没那么容易。”
平叔看了棺椁一眼,语气有些松动:“可是以老爷的修为,下毒就更不可能了。”
“下毒自然不可能,所以凶手一开始就没打算下毒。”
陈砚说完,将手掌摊开伸到平叔面前,“平叔,不知可认识这个?”
平叔视线随着陈砚手掌移动,然后看清楚了,手掌正中趴着一只浑身金灿灿,类似蝉虫似的虫子。
平叔脸色微变。
“平叔可想知道,我这虫子从哪找来的?”陈砚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平叔的脸。
平叔皱着眉,依然盯着陈砚手中的虫子,脸上尽是疑惑不解之色。
见平叔不说话,陈砚又自说自话道:“那日在阿善师房中,我查看房中陈设之时,无意中站在窗户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这人天生五感超于常人,嗅觉也是,那日楼下虽然清香扑鼻,我却闻到一丝不同于花香,味道极淡的香味缠绕在窗台之外。”
洞察的能力,本质上就是放大能力者五感,达到超越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让我奇怪的时,这香味不是从楼下飘来的,而是从头顶之上。”
“我这人好奇心重,于是悄悄上了天台,因为若我没记错的话,阿善师房间顶楼的天台上,正是平叔你栽种的刺瓜架吧?”
金楼的事情,平日大多由白九处理,平叔上了年纪,精力有限,平日无事时便在顶楼天台放上一把躺椅,晒晒太阳。
后来又运来土壤,在上面栽种了一片刺瓜藤,遮挡阳光。
平叔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却依然没有开口说话,整个一楼只听到陈砚一个人的声音。
“顺着香味,我从刺瓜架下面的土壤中,挖出了这只奇怪的虫子尸体。”
“于是我找到赵医师,没想到他还真认识这种虫子,说这种虫子名为牵机蛊,是湘西腊尔山红苗族才会制作的一种蛊虫。”
“牵机牵机,牵制生机,苗疆蛊虫虽然让人闻之色变,但这种蛊虫创造之初的作用,却是用来治病救伤。”
“无论多重的伤势,只要催动这种蛊虫,就可以逼出人体内残留的生机,吊住人一口气,为治疗争取时间。”
“可惜,那日阿善师在窗边吸入这种异香,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危害的香味,对于生机将尽的他来说,等于催命的毒药。所以赵医师那日才说,阿善师是天命已尽,并非死于中毒。”
陈砚还隐瞒了一个真相,即便是牵机蛊毒,也无法真正将一位丹劲彻底杀死。
他当初在那只蛊虫上,还看到了一行常人无法看到的字。
【普通蛊虫,被五羊真灵之一羬羊气息侵染,未通灵,妖属,无吸收价值。】
真正杀死阿善师的,是暗中收买平叔,同样掌握五羊之力的武田惣角。
听到这里,白九已是回过头,神色有些狰狞的看向平叔。
自小在阿善师身边长大的他,自然知晓,平叔在跟随阿善师前,正是出身湘西红苗一族。
平叔终于开口了,“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难道凭这个就能断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