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章(2 / 2)唱一阕八声甘州首页

“扶丰晓得了,这便回去准备与秦千户一同前去彰德府。”扶丰听到这个答案也不奇怪,跪下叩首辞别。出了门,他径直去了小旗营,他不是锦衣卫但是张博霖是个心善的,带他回了镇抚司来,也就当做是个锦衣卫给安排了吃住。锦衣卫不仅仅只是镇抚司管理究计百官的事,除了皇上撵架出行之执扇护卫,还有些驯象屯田等杂七杂八的事,外面统一叫锦衣卫,可是各个堂官其实都有自己负责的部分,别个轻易不能插手,不过塞个闲人进来倒也易如反掌,特别是张博霖这种老好人。小旗营其实就是给那些底层锦衣卫安排的集体宿舍,四人一间房,一个小院儿住个十几二十的刚刚好,多数也都是些单身的家室单薄的会住在这里,稍微有点背景都会住家,结了婚的锦衣卫有专门的宿馆可供居住,独立小院儿面积不大不过住个三口之家还行。锦衣卫算是承袭制,父辈间多是以前军队里的兄弟,在父传子的过程当中,这层裙带关系也被完整继承了下来,慢慢地形成了个小圈子。扶丰就住在西边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一进门就看到秦科斜倚着铺盖正随手翻看着他放在床头的一本游记,秦科看到扶丰放下手中坐了起来,房间太小两个茶桌都没有,一般来人也都是坐在铺上。

“指挥使大人和你说了?要你和我一同前去彰德府调查案子。”秦科是个千户而扶丰只是个白身,可能是因为他也算出身清贵对读书人接受度比外面那群人强多了,所以两人慢慢有了些交情。此去彰德府怕是没个月余搞不完,再加上宁决特意提醒他带上扶丰,所以他提前过来和他探讨探讨。

“嗯,说了,指挥使大人说此行要谨慎再谨慎。”说完便复述了宁决的原话,见他没说话,扶丰沉吟片刻又提醒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想了一下,彰德府石泉县那里有金矿不知道是不是和金矿有关。如果有关的话,按例说金矿的事应该由金监司处理,轮不到锦衣卫做事。如果无关的话,宁指挥使一再强调谨慎怕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是赵王的封地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指挥使大人已经告知是和金矿有关,但是如你所言平日里金矿的开采和处理都是由金监司来处理,而且据我所知咱们锦衣卫总旗梁轩梁大人去年年底就已经去了彰德府,现在指挥使大人又要我们去,看来此次不能明着去,难怪大人要我带上你。”秦科有些脑袋疼也有些兴奋,梁轩总旗已经去了,怕是金矿真出了岔子需要处理,现在又安排人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要么梁轩那边没什么进展,要么就是有人对现在的结果不满意,那代表现今这滩水还不够混,才要他也介入其中。宁指挥使只是轻描淡写,但是却特别提点了“不该谨慎时便无需谨慎”,这只怕不是锦衣卫内斗争功这么简单。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需要低调出京,你是此次行动的指挥,你来安排吧。我没什么好准备的,带上几身衣裳便可走了。”

“行,你先候着吧,我再去想想要带谁去,到时候我通知你。”秦科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对于这个性子有些古板严谨的朋友,他多少会比对外面那群泥水里摸爬滚打的糙汉兄弟多了份耐心。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此刻的李时勉也收到崔停的传话。崔停是东厂厂公,他本人却不是个太监,这一点让人非常玩味,不过看的出来皇上非常信任他也是真的。而李时勉在做礼部侍郎的时候就曾对燕王朱高炽“仗义执言”,所以他可不怕崔停。见到崔停来礼部不通传一声也就罢了,进出如入无人之境,免不了脸上挂起了冷色。

崔停自是不会惯着他,进来左右瞧了瞧,把几个文官吓的面色如土,都以为他今日前来又是行“虎狼之事”深怕自己和同僚马上便要斯文扫地。崔停身后跟着两个太监,看着那群人的表情,只眼皮轻扫,而后假笑了一声对李时勉行了个拱手礼,说道:“尚书大人别恼,崔停我也是知道规矩的,只不过皇上吩咐了,我这不是有些心急嘛,你瞧瞧你这脸色。皇上让我给你传个口谕,广平府那位勇毅世子今年便是弱冠之年,皇上感念成定王府为朝廷尽忠,特命礼部着手准备,勇毅世子成年礼就在宫里办,办成家宴即可,不要铺张浪费。你且好生安排吧,我这便走了。”说完也不理李时勉,转身又带着人出去了,他还真就只是来传个话而已。

李时勉唤了一声,打破一室寂静。把一些普通官员赶出去,唤了陈廷业进来,他是精膳司郎中,平日里就是负责宫廷设宴等规格掌事,与他细细交代一番便要他出去做准备。然后又叫了左右侍郎谈文广和高虔进来,勇毅世子其号为先皇特封的,因是其父淳于金鸣殉国而封,所以爵位虽是终身且等同于奉国将军食四百担不过没什么品阶。但是他爷爷淳于击可是封了王爵,是当朝少有的因军功获封的几个外姓郡王,可袭爵的那种。淳于击当年因为孙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的那番让孙子弱冠袭爵的话自然也是人尽皆知,也就是说,此次勇毅世子弱冠之后不出意外将成为成定王府的新主人,冠服一品。如何操办此等规格的承爵流程在《诸司执掌》里写的清清楚楚,吏部司封部照着规矩执行即可。叫左右侍郎进来,自然是因为淳于不虹的身份特殊,还被皇上特意提点,礼部要准备贺礼,代表宫里。还要准备请帖,家宴来宴请成定王一家有些过了,他李时勉后面会提醒皇上。问题是,邀请谁。大明朝对已经封王的朱家子弟都统统外放,不得昭不进京。现在最好的就是发请帖给京中述职的几个皇室宗亲,还有离得近的燕王,还有正在往回赶的岷王朱楩。总计算下来,一二十人,三人又讨论了一下,便由高虔撰写名单和细则,明日上朝便递上去。

第二日,朱高爔看到细则和名单,细则倒是没什么中规中矩,名单也没什么大问题,他握着笔将一人人名涂了去,片刻又改了回来,然后丢到批复完的折子里。

朱高爔的皇后姓齐讳名彤翙,是朱棣还活着的时候为他挑选的,那时候身为太子的他已经行了弱冠礼却并无婚配,宗人府提点了好几次后,朱棣干脆将这件事扔给了朱高炽,不久朱高炽提了份名单给朱棣,这份名单里对齐彤翙的描述只有短短一句话,貌美性婉约,其父为翰林侍读学士齐传亮。

朱高曦躺在床上看着正在卸掉钗环的齐皇后心中泛起丝丝怜爱,皇后比他小两岁,现在已经三十四岁,可是保养得当加上心性柔和,看起来和妙龄女子无异。他拥着靠近怀里的皇后,语气温柔:“彤翙,今天突然想起来你我已经成婚十六载了,你为我生儿育女管理后宫,平日里是不是很辛苦?”

齐皇后是娃娃脸还带着婴儿肥的那种,此刻温柔的杏眼里盛满了柔情蜜意。她只是五品官员的女儿,当时被传旨入住东宫的时候,惶恐大过欣喜,可是在见到太子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涌出很多甜蜜。以前她耳中的太子是个生母不详偏居深宫的皇子,再后来是寄养到徐皇后膝下,可是四年后徐皇后便薨逝了,他又陷入了哥哥们纷纷崭露头角而他虎狼环伺的境地。等到他十八岁那年,先皇莫名其妙的立了他为储君,两年后她第一次在官宴上见到身为太子的朱高爔。身量很高八尺有余,身材匀称精干不瘦弱,五官应该肖似生母,不同于徐皇后的其他三个浓眉大眼的儿子,显得更锋利精致些,他身穿着朱色蟒袍在一种皇子间显得尤为瞩目。朱高爔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些期许和善,她就在心中想着,他怕是个难以接近的人,不过也无妨,以后她便当他简简单单的妻子便可,风雨同舟举案齐眉的那种。

齐皇后此刻眉目弯弯,不知道皇上突然有感而发是为何意,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柔声回道:“皇上说的什么话,为皇家开枝散叶是我的职责,为皇上统御后宫是我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

“呵呵,我说辛苦就是辛苦,当赏。彤翙,成定王离开北京十来年了,我准备明日下旨要他回来住,淳于一家三代都为国尽忠,当下他家的那个淳于不虹也长大了,我想着恰逢他今年又是挂冠的生辰,举办个家宴,应该不两日我就下这个旨意出去,这几天你帮我去内库瞅瞅有什么东西可以给那淳于小子的,我要人一并送去。”

“好的,我明日就去瞅瞅。既然是送贺礼,便送些合人心意的。王爷家世代皆是行伍,我怕是要细细找找呢。”齐皇后对于京城的世家还算了解,可是成定王久居广平府,十年都未曾入京,明日还需找人去打探下再说。皇上的赏赐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但是既然是好事,也不妨做的更贴心些,喜上加喜不是更加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