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不停地印制瓷坯，天亮前终于把5000件瓷坯制作完毕，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却非常高兴。

“没想到我一个老婆子这么能干，小帅，你真是神仙吗？”

按贾百顺制定的价格，雇画匠画瓷器每件需要支付两文钱，5000件起码需要支出十贯钱。

她发现东方已经发亮，连忙起身往苗熙帅住处望去，什么都看不见，心中突然一阵不安。

“我行吗？我真行吗？”

她立马想起要单独和外商找交道，听说胡人都没开化，会不会不讲理，会不会挑理？立即自问了一大堆问题，要不就别去了。

“呸，小帅都说我行，为了省儿，我一定能行。”她看到天色不早，急忙挑选瓷坯准备见胡商的样子。

越想成功就越担心自己做不好，这是人的通病。

她想到只要出一点错就可能救不了儿子，就在心里不断自问起来：我行吗

她嘀咕着机械地搬了一件件的瓷坯，回过神来时发现搬了一大堆，忍不住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她发现苗熙帅也有不如她的地方，苗熙帅不认识瓷器，拣来挑去只知道碗、盘、杯和盆这几种简单的常用瓷器，实际上，窑上的瓷器种类繁多，每一件都比碗、盘、盆这些常用瓷器值钱。

她看着搬来的一堆瓷器，重新选出钵、罐、瓶、炉、尊、觚等比较免贵一些的瓷器，希望能打动客商。

她开始精心组合图案，甚至不好意思地把舞女印在了瓶、尊这两件形体较高的瓷器之上。

远处传来热闹的声音，她发现天完全亮了，听到员工站在远处指点议论。

“都过来吧！”她收拾着咸菜模具，挥手呼唤师傅们过来。

“老夫人，你没事就好，鬼魂走了吗？”贾老五走得近一些，边走边高声询问。

胡夫人点头说：“结束了，都过来吧，看看瓷坯画得怎么样？”

“老夫人，我听你说话有些哆嗦，是不是阴气没除干净？”

我哆嗦是担心去见胡商时应对不当，哪里有什么阴气。

胡夫人找着借口解释，招呼员工快过来。

员工们壮着胆一齐走了过来，看到场地上的瓷坯时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哎呀，夫人，一晚上全画完了？”

“小仙人呢？”

“剩下的十万件都要招鬼魂画吗？”

“夫人，你看到鬼了没有？”

……

胡夫人忙了一夜根本没心思解释，应付着叫过贾老五，吩咐道：“老五师傅，你立即安排人装窑烧制，一定要小心，这可是神仙绘制出来的，一定要保证成功。”

“好嘞，老夫人，保证不会出错。”贾老五吩咐员工往窑里搬瓷器，准备点火烧窑。

胡夫人看到上次赶车送她和春华到医馆的李全喜，便吩咐他吃过早饭后套好马车，陪她一起去见胡商。

李全喜点头答应。

她又吩咐李全喜把需要的瓷坯样品包好装车，才疲惫地走向住处。

她没和商人打过交道，更加担心会不会被嘲笑，会不会把事办砸，会不会出现什么幼稚的错误，下意识朝贾百顺的住处走去，寻思着交给女婿来处理更好吧。

好还没走近就听到贾百顺的喝骂声：“放开我，你这臭婆娘，快把我放开……”

胡夫人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窑场，疲惫地往苗熙帅的住处走去，心说，等窑装好烧起来再放开他吧，就像小帅说的别节外生枝，若因他出什么事，闺女都无法和他过下去了。

女婿不能用，她决定厚着脸皮求苗熙帅陪着去见胡商，走到近前时，心猛地提了起来，看到门是敞开着，急忙冲了进去，看到的是人去屋空。

一时间，她觉得五味杂陈，咬着嘴唇坐在床上，忍不住流起了泪水。

“孩子，你真走了？阿姨还想你做顿好吃的，你怎么说走就走呢，你不会真飞升了吧？”

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过苗熙帅，只觉得一阵伤心，程度超过了知道儿子进监狱。

“娘？”

胡春华端饭过来。

“唉，小华，你别累着。”胡夫人急忙擦拭眼泪。

“娘，你累着了一夜，快吃饭吧。”

“好，你把百顺放了吧，不过，别让他耽搁烧窑。”

“我知道了。”胡春华轻声问道：“小仙人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