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闻言,心中稍加思索,便有了些明悟。
盐商之富,谁人不知。
莫不是薛家也有意参上一参?
又听薛礼道:“我薛家本已是内府帑银行商,家业不小,无意掺和贩盐之事。可奈何有亲厚之族求上门来,只道贾家二太爷与林盐政相交莫逆,又在此事之上以身犯险,定然能够说得上话,这才厚颜上门求见。”
说着,薛礼不禁轻咳一声,又道:“念及贾家二太爷当年声威,此事本该由薛家家主出面才算合适。只可惜如今我大哥病重,轻易出不了府,这才拜托我走上一遭。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琏哥儿莫要怪罪。”说着便要站起来行礼。
贾琏这才算完全明白过来。
这是有人盯上了那盐商之位,请了与贾家关系亲厚的薛家来当说客了!
他先对一脸歉意的薛礼道了声“岂敢”,又连忙对薛蟠和薛蝌道“快快扶着坐下”。
而后道:“世叔所言之事,小侄确实不懂。但世叔既如此匆忙上门来,连拜帖也没来得及遣人递,想必那家人定然催的紧,且与薛家关系不浅。”
薛礼面上稍有愧色,道:“琏哥儿所言不差,此乃我家姻亲之族。”
贾琏闻言稍稍思索,又道:“这样,如今天也不早了,薛世叔且留下用饭。待我亲自往太爷处走一遭,禀明此事,而后您二位再谈,如何?”
薛礼见贾琏没有推拒,自是没有异议,便道“那就麻烦琏哥儿了”。
贾琏笑道:“不过传话而已,不值当什么。”
又命堂下侍候的小厮上来,引着薛家三人往偏厅而去,并嘱咐家中好生交代,而后转身往二门里走去。
此时,贾愚、贾代恶的小院正房内,两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正交谈着什么。
其中一人自是贾代恶,而另一人却戴着眼罩,正是贾代恶的亲卫头子、贾愚的剑法师父——李阙。
如今这荣府后宅之中,连一个正经女主人都没有,李阙自是不用避讳什么,便径直进来找贾代恶商量事情。
“此番回京,有两件头等要事,须第一时间解决。”
堂中,贾代恶正色道:“这第一件,便是拉起一只可用之兵。都中风高浪大,这二年又似有夺嫡之事发生,我们不能手下无人。更何况以我的打算,这宁国府他们大房坐的也够久了,如今也该换个主人。这些事,都需要有人来办。
其二,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养兵是一件多么耗费钱粮的事情你也清楚,须得找一条可靠的财源,这才能够支撑我之后的行动。”
李阙闻言道:“不错,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只不过这银子却是不会自己从地里长出来。你我又没做过这等商贾之事,却不知该从哪方面下手?”
贾代恶眯了眯眼睛,回忆道:“我记得当年咱们与北边的厄罗斯罗刹鬼交战的时候,从一个俘虏身上搜出来两张方子。因上面是用楷书记载,我当时便留了下来,如今应还在金陵宁国府中放着。”
李阙道:“什么方子?”
贾代恶道:“具体什么东西记不得了,我又不懂工部那些事情!当时也不过好奇,转眼便忘了。只希望能派上用场吧……”
李阙冷笑道:“如今连你也开始靠着运气做事了吗?”
贾代恶道:“放屁!当年咱们这一群人中就老子最是务实!你也有脸来说我?”
李阙道:“那你倒是拿出一个可行的主意来,别总说那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军饷之事万万不可耽误。”
贾代恶冷哼一声道:“你也别急,左右我们还要在金陵这边呆几天,等林如海那边基本完事了才能启程。老子出发前肯定给你一个靠谱的方案便是了,活人还能叫尿憋死?笑话!”
正当两个老大不小的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呛开之时,忽听外面守着的亲卫悄声来报,说是贾琏正往这边来。
贾代恶闻言先是疑惑,下一瞬便不由自主的咧开嘴,两处没了牙的缺口黑洞洞的露在外面。
李阙觑了他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贾代恶反过来斜了他一眼,冷笑道:“笑什么?我自然是笑有人给咱们送钱来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当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