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刘百户最终决定放行魏文进的一群人。当诏狱的大门缓缓打开时,胡轲的眼睛顿时放大了不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诏狱虽然地处偏僻,但由于有一个大型官府的存在,依靠这群人生活的人并不少。再加上附近还有一个军营,使得诏狱门口在几年的时间里逐渐形成了一个集市的模样。甚至此刻,我已经听到外面有卖鱼的商贩在叫卖,这种久违的人间之声让胡轲的眼睛都湿润了。而当大门突然打开,门口也有不少路人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在短暂的一瞬间,胡轲与几个路人交换了眼神,尽管对方的眼神并不友好,甚至有些惊恐,但这些活生生的百姓展现出的生活模样让胡轲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离人间如此之近。
此时,大门已经打开,一直压抑着性子没有说话的朱汜终于忍不住了。他用力一拉手里的缰绳,催促着老牛向外面驶去。尽管他的动作有些大,但老牛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缓慢地拉着车向外走去。当他们路过刘百户身边时,刘百户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一一扫过这几人。当他看到魏文静时,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屑,而看到熟悉的厨子王东时,眼神又变得平缓。当他的目光扫过朱汜时,虽然叫不出名字,但觉得面熟,心中并未起疑。作为被贬至此的皇子,朱汜虽然有百户的名头,但实际上与其他人的关系并不密切。这也导致他之前在这里当差时,虽然与刘百户见过几面,但双方并没有太多交流,也就谈不上熟悉。
最后,当刘百户的目光落在胡轲身上时,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怎么感觉刚才才见过?”刘百户心中纳闷,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自己何时与这人见过面。甚至在疑惑之间,他再次抬起手,做出了一个阻拦的动作。刘百户很确定,他刚才确实见过胡轲这张脸,但此时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大活人。
“姓刘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魏文进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说话时,魏文进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朝胡轲那边瞟了瞟。原本在刘百户下令打开诏狱大门的一瞬间,魏文进已经放弃了抵抗,意识到眼前这个愚笨的家伙并没有理解他话里话外的暗示。依旧被利刃顶着腰子的魏文进,只得选择听天由命。然而,当他看到刘百户那智慧的眼神开始向一个正确的方向发起质疑时,他心中那点儿抵抗的念头再次燃起。意识到这是自己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最后可以将局面完全颠倒过来的机会,魏文进的表情变化更大了。
尽管依旧被胡轲顶着刀子,但魏文进决定再赌一把。于是,从刘百户的角度看去,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脸上宛如开了皮影戏铺一般,一会儿嘟脸,一会儿撅嘴,一会儿嘴朝右,一会儿嘴朝下。这滑稽且不知目的的样子让刘百户心中再次纳闷。但由于魏文进的表情太过抽象,即使是精明的刘百户,最终也没有猜出这个副指挥使到底在做什么。最后,他给自己的解释是,估计刚才魏文静扇自己的那几巴掌下手太狠,导致脸上的肌肉有些痉挛,这才表现出了现在这种抽风的模样。于是,在魏文进眼神愈加绝望的时候,刘百户收回了拦住板车的手,主动往后退了三步。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这板车结不结实,万一有什么毛病,我好让兄弟们赶紧给副指挥使大人重新换一辆。”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刘百户在这个时候也不再多言,面带微笑目送眼前这一行人离开。而这个时候,胡轲也察觉到了魏文进的异常,手上的刀子随即又往前递了一寸。
“别想耍花样。”胡轲压低声音,最后叮嘱了一句。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胡轲当然不会允许魏文进在这个时候搅了自己的好事。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对于刘百户已经放弃希望的魏文进,这个时候也只得选择老实配合。他心里很清楚,失去了刚才那样最后的机会,接下来自己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等出了诏狱这道大门,到了外面,自己就真的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同样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整个越狱计划已经完成了九成九的朱汜,再一次用力勒了勒老牛身上的缰绳。他现在恨不得眼前这头老牛,如同汗血宝马一样飞速冲出此地。但这一次,老牛给他的答复只是一声不耐烦的闷哼,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因为身旁这个家伙的催促而加快。就这样,在老牛依旧不紧不慢的步伐之下,四个人以及这辆板车终于踏出了诏狱的那道大门。这个时候,胡轲不由自主地又回头往诏狱里面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