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区,专业住宅区,只为贝尔利亚的富人、贵族和官僚提供服务。
可以说在这里丢个石头,如果砸到的不是什么起码年入百万的小老板,或是什么有地有矿的贵族,那就只能是一群被贵族雇佣的仆从。
最后那个的概率可能高些,毕竟有钱人的数量虽然不少,但和一区正常的人口比起来,却少的有些可怜。
可这些连贝尔利亚人口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有钱人与官僚,却掌握着贝尔利亚七成以上的财富,不得不说很符合伊索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刻板印象。
不过有些不同的是,伊索还在警局混的时候,听城建部的那些官僚说过,那些贵族曾经向政府提出要在伊泽区与下游三区之间筑起高墙,防止那些穷人偷溜进来危及他们的安全。
听说由于提出这个意见的贵族有些多,所以政府过了这个要求,但就是一直没动工。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这墙真的筑起来了,那估计不过百年,那些贵族真要觉得自己生而高贵,和穷人不是一个品种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直接踏进去。”
霍珀河中,两个湿漉漉的人影从水中爬出,其中较矮的一道还在小声嘀咕。
“我的朋友,物质的墙或许需要一砖一瓦堆砌,但无形的墙,却在一夕之内就能完成。”
莱斯利维从怀中取出单片眼镜,轻轻一甩,从其中取出一块红色的毛巾,擦拭沾了水的头发,边擦边说。
“杯相之术能延伸的监控之术不过几种,而作为贵族的一员,我恰恰知道他们会什么术。”
莱斯利维手中生出几点血珠,落入沥青质地的道路。
一道绯红色的光芒从河岸的两边亮起,随后渐渐变得深邃,就像是莱斯利维身上衣物一样,类似于深红。
“哈,果然,一直是这个系统,甚至还没把我的权限删掉。”
莱斯利维压下手掌,那片深邃的红光也逐渐消弭,但曾被红光照射过的空气却似乎闪烁着异色,即使是阴影都带着一抹绯红的色彩。
“你们在伊泽区周围撒了一圈血?”
伊索思量了一下刚刚的见闻,有些不确定地发问。
“所以霍珀河是唯一可以偷渡的地方,因为水流会把血液冲走,让所谓的监控系统失效。”
“合理且正确的推论,不过有一些小错误。”
莱斯利维在月色下愉悦的跳着舞蹈,边指引着伊索向前,边放肆大胆的咏叹。
“万物出于血肉,贵族是受血肉之母恩赐的宠儿。
我们生来是兄弟,对每位新生儿都如看待子侄。
我们觥筹交错,我们昼夜纵情,我们永享欢愉,直至两位孪生的姊妹被众生见证。
一位是公主,一位是怪物,她们于两地出生,却于一物而出。
她们渴望,她们相爱,她们隔岸相望,品味着受尽恩典的禁忌之恋。
公主啊,为何背叛你的同胞;怪物啊,为何背弃你的母亲。
母亲啊,为何要离我们而去,即使她们曾是我们的手足。”
莱斯利维站定脚步,转转手中的长杖。
“这是自古以来在贵族间传唱的诗歌,即使是那些新贵族,为了和我们能有共同话题,他们也得学着哼唱……呵。
贵族是一群矛盾的群体,在漫长的联姻中,我们确实如那歌谣所讲,皆是手足,而对于手足,我们怎能用监视的方式去玷污这份情谊。
这个屏障存在意义不过是确认进入者有没有贵族血统罢了,如果没有,那这边的无形学者们就会用请你去开派对的名义,确认你是不是住户。”
莱斯利维笑得有些奇怪,有些遗憾也有些迟疑,但很快就被坚定取代。
“你们贵族还真是奇怪,明明互相都在捅刀子,在布置无形之术时居然这么讲道义。”
伊索看了眼莱斯利维,轻飘飘地补了一刀:“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犹豫,明明这是你提出来的。”
“亲爱的朋友,在你眼中我是什么很重感情的人吗?
我只是觉得有点意思罢了,古老的孪生子背叛了她们的手足,而今天的他们的又一个手足却带着一个,嗯,平民,再一次背叛了他们,或许这就是贵族的宿命也说不准。”
“你刚刚绝对是想用不好的词来评价我的阶级吧。”
“请原谅我的见识浅薄,除了时常听到的爬虫、贱民、烂泥种、腐肉外,居然只能用在故纸堆里才能翻出的官方词语来形容你们。”
伊索和莱斯利维对视一眼,随后都无所谓的笑出了声。
世俗的阶级是世俗的阶级,在无形学界,一切都根据阶位说话。
“失去了荣光的人啊,不要忘记我们的过去。
神的血脉在我们血肉间流淌,掠夺,追寻,品味。
苦痛将与极乐常伴。”
莱斯利维继续哼着怪模怪样的小调,领着伊索走在伊泽区无光的小道上。
不过可能是贵族的身份拘束了莱斯利维,至少在伊索看来,莱斯利维现在走的过于板正,完全不像之前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有些人向海中的群岛追寻,见到了林间的少女与门前的老妪。
他们或许寻到,但他们已然不再是我们的手足。
有些人寻到了光明,祈祷一个回答。
他们或许寻到,但他们已将之遗忘。
而血中漫步的麋鹿却有了一个妄想,他想要生育,却忘了他早已没有这样的资格。”
莱斯利维停下脚步,取出一枚和先前那枚贵族勋章有些类似的徽章。
浴血的麋鹿在其上腾跃,看起来是想要跳出边框的束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