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岁，我们爷俩喝几杯...”陈富贵坐在主位，左手放在石桌上，右手指着身侧的石凳，乐呵呵的喊到。

“好啊！”

鸿应了一声，也不矜持扭捏，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酒坛子便给陈富贵倒起酒来。

鸿目光扫了一圈，没有陈刘氏，忍不住问道：“大父，咋没见着阿娘？”

陈富贵看了一眼伙房，黝黑粗糙的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很快便恢复过来。

陈富贵端起酒碗一口闷完，这才看向鸿说道:“这不我今天在山里弄了几条冬笋回来，你阿娘知道你喜欢吃冬笋炒腊肉，这会儿应该是在弄这道菜儿。”

“这样啊！”

陈富贵脸上的表情变化，鸿都看在眼里，只是当做没有发现而已。

有些事情...

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谈起，容易影响胃口。

鸿端起酒碗稍稍抿了一口，就把酒碗放下，起身从妇人手里接过陶制菜碗，随后放在石桌中间。

“阿娘，快来坐下吃饭。”

“伙房的收尾事宜，等吃完饭，待会在收拾也不迟。”

鸿拉着妇人的手，将她推到陈富贵的右手边坐下，自己则是坐在陈富贵的对面。

“我们家小鸿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陈刘氏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鸿，脸上笑意不乏多了一些。

陈刘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扭头看向陈富贵，见对方微微摇头，陈刘氏也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在言语。

岁始开岁夜的晚饭，在三人心思各异，却显得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一扫而空。

吃完晚饭，鸿先是去伙房帮忙，清洗餐具，将餐具依次归位。

等回到自己屋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周边街坊烧起了爆竹。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标志着新的一年，开始了。

鸿回到屋里，并没有入睡，而是双手垂膝，闭目坐在床榻边上‘等人’。

约莫三更时分...

鸿住的屋子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陈富贵蹑手蹑脚走到床榻边上。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的。”

陈富贵确定鸿没有睡觉而是在等他后，二话没说，黑着脸直坐到鸿旁边靠近床头的位置。

“我还以为自己够谨慎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小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还真是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没意思！”

“你小子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何不当场问明白？”

“弄的我半夜三更来推儿子的房门，知道的知道我找你有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贼，万一被人举报，把我送进去了咋办？”

鸿嘴角微抽，这老头有时候想法比较跳脱，他也有些无奈。

“大父，儿子事先真的没有发现异常。”

“我本来是在打坐冥想，您老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刚结束冥想，都准备脱鞋睡觉了。”

“不曾想您老这么晚还进来寻我？”

“不知道大父你寻我，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吗？”

陈富贵略显沧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鸿的眼睛，半晌才收回视线。

真没发现？

陈富贵沉默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徭役！”

“徭役？”

鸿有些疑惑，这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富贵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在亭长哪儿看到了今年服徭役的名单，上面有你的名字。”

“按理说，你的年纪还不到服徭役的时限，但上面那些官老爷的做法，一向都是如此。”

“郡里服徭役，是户数人口来算的，一户三口人，就抽一人服徭役。”

“我和你阿娘年纪大了，府衙那边就把人选放在你身上。如你这般年富力强的年轻人，从来都是服徭役的首要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