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咎这么想着,颤抖的身子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有一股暖流悄然的在他身旁弥漫,那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年轻的脑子里并没有装什么东西,很快,他就记起来那种滋味,那是阿娘第一次拥抱他,也许是梦里,也许是现实,那一瞬间它们交叠在一起,虚幻与现实变得像那片看不清的村子一样,模糊而灿烂。但是那种感觉分明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那是第一次有人拥抱他。不是长辈对晚辈慈爱的抱扶,只是拥抱,好像两个人是对等的,只是在传递安宁与温柔的拥抱。
凭借着那些温柔和安宁,姜无咎穿过了尸体横陈的村子,那些干瘪缺损的躯体在他眼底飞快的掠过,然后如他所愿的开始活动,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这里。
“也许,他们的灵魂真的困在了那里,也许阿娘也会一起在那里!”他这么想着,梦境中那片灿烂的阳光就笼罩了整片村子,仿佛幸福的光明永久的眷顾了那个村子。
这么想着,姜无咎回头看向那里,那个已经摆脱控制的女人正在轻轻抱着他,那温暖正是从女人身上传递过来的。她的目光恢复了那种带着木然的质感,可是嘴角却带着他理解不了的笑意。不,其实他见过,那是梦里阿娘拥抱他的表情。
姜无咎久久无言,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滞的和女人一起坐在墙角,默默看着呼出的白气发呆。
雪,大片大片的飘落下来,纷扬的如同鹅毛。
他看着身边微微发抖的女人叹了口气,“如果我真的是邪魔的话,这就当是我改过自新做的第一件好事吧!”
画面里,衣服破烂的孩子和女人拉着手往那群仙人打扮的年轻人撞去,姜无咎确实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仙人,但是看他们打扮,他想起来自己那个古怪的便宜师父,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谓的师父害死的大家,可是,至少他没有救人。
“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是邪魔来的!”他耸耸肩,脑海里回荡起路上喊他邪魔的那个小孩的容貌,有点些微的难过,不过不重要的。
……
江小流看着画面久久无言,他拿手指了指那座阵盘,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语卡在喉咙里,一时间,竟有些哽住。
他回头顾盼,看见杜雅清早已经有些出神的盯着阵盘,那种眼神,江小流从未在师姐眼睛里见到过,那种色彩,叫仇恨!
当然会是仇恨,杜雅清只一眼就认出来画面里那个有些模糊不清的白衣仙人,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自己那浅薄的童年只剩下了他,熟悉到自己能记住和亲人有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向他复仇。
仇恨,当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
江小流看着师姐已经攥得发白的骨节,禁不住耸了耸肩,往后缩了缩,按照惯常来说,师姐这么做是准备揍自己了,尽管大多时候他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被追着满山跑这件事是逃不掉的。
但是杜雅清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沉默着,双拳因为用力有些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