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见一道银光,心叫不好,握紧手中的刀柄试图阻止面前女子,他的胸前有极深的豁口,决不能叫这女子再补一刀。没想到女子并未刺他的胸口,而是照他的脖子扎来,冰冷的硬物抵在他的喉咙上,他的短刀也挑飞了女子的纱笠直指她的面门。
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萧衍呼吸一窒,下一瞬他的长剑破开夜色横在男子的脖子上。
男人狞笑道:“七殿下,你并未信我无罪,你也是来杀我的。”
萧衍的声音冷的如淬了十年寒冬的坚冰:“你不该伤及无辜。”随后他悄然从身后渡气运掌,将内力催至阿篱的喉头,解了她的哑穴。
“嗬,无辜?”男人的冷嘲犹在:“我西固何其无辜,叫你萧氏暴徒坑杀三百性命!如今我便只杀一个,你也敢和我提无辜。”
阿篱厉声接过他的话:“人命自然不在多少,三百人是人,一人也是人,只要无故杀人,便是不对。”
“你一女子知道个什么”,男人将视线从萧衍的身上转到面前女子,不屑与鄙夷神色尽显:“守小礼而无大义的东西。”
萧衍判断着他与郑太守的距离,正待将人直接打昏了带走,又听得身侧阿篱疾言道:“大人倒是晓得大义,可知世间男子皆由女子所恃。”
“大人自以为恻隐受难百姓,可遇事却只想杀人偿命,不去揪出幕后黑手,放任主谋逍遥在外,是否有不辨公正之心?”
“大人自知这世间一等一的大义便是家国大义,可大人常驻离京千里迢迢的西固,又极力阻挠这位殿下查案,又是否暗藏挑拨之意?”
男人被这一番言论激地无可辩驳,只一味道:“你!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萧衍踏前一步,夺了男人手中短刀,绕至男人身后反剪其臂,肃然道:“郑大人,还是同回大理寺吧。”
“你也跟着一起。”萧衍回身对阿篱说,他眸底晦涩,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郑大人却还不愿就降,咒骂道:“我西固还有义士,早晚屠了你们这帮忘恩负义之辈……”
萧衍闻言打岔道:“你说的义士我也让手下去追了,大人不会以为小王会放任他们逃回西固,将此事继续搅得一团乱麻吧。”
郑大人不做声了。
阿篱自觉今日表现不错,雀跃地跟上萧七的步子,还在后方偷偷地踩着他的影子,脖颈间细长的伤口这会结起了痂,蹭在衣领上不住地泛着痒。
结果萧衍突然停住,她便不期然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痛的她鼻子不住地泛着酸,萧衍的后背怎么和铁板一样硬?萧衍回头正要质问她,深涉险境有什么好高兴的,见她捂着鼻子,还是放软了语气:“怎么就这么开心?”
阿篱痛的扭头不理他。
直到出了巷子口,才看到青钰焦急地等在一家栗子铺前。
“姑娘,殿下。”青钰向二人福身,又错愕道:“狗奴没和姑娘在一处吗?”
阿篱茫然地摇头。
“狗奴同你们来西市了?”萧衍问。
“好啊!好啊,原来殿下和这位姑娘早就相识,看来是我被你们二人耍了!哼!”被捆住的男人恨地咬牙道。
无人在意男人的拆穿,几人四顾了一圈,只有流光溢彩的街灯明明灭灭,时辰已然至二更天,街面上行人极少,宵禁的鼓怕是快要鸣了。
萧衍原先欲将阿篱带上教训几句,她做事太过于大胆冒进。方才竟敢用一片银箔伪装成刀子与歹徒硬碰硬。若不是他了解郑太守的人品,早已放弃对峙直接动手了,可她全然不知这人是不是穷凶极恶的狂徒,怎么敢如此行事!
然而现在狗奴不知去了何处,他要将郑太守押回大理寺,还要去狗奴的家中寻一趟。他想,罢了,下次定要好好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