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课下,殷好颜竟然真的跟着阿篱一同去了西下房,只是一路上殷好颜与宝灵儿的拌嘴就没断过,两人从吃的东西,到睡觉的姿势,总之对任何事情的意见必然是相左的。
直到迈入小院,殷好颜犹自嗤声不断:“这么小的院子你还放了这些花,堵死人了。”
“你的侍女都不会行礼吗?”
“你喝的这是什么茶,难喝死了。”
宝灵儿正要发作,阿篱按住了她。
“殷好颜。”阿篱上前警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你的小跟班可都不在,所以你现在得乖乖地跟我去小厨房做糖糕,明白吗?”
殷好颜似是被她的气势慑住了,良久也未驳她。
没想到一起做糖糕竟然是她和殷好颜相处最平和的时候。
只是做完了以后,殷好颜的本性再度暴露出来。她不满意地撇嘴:“好丑的兔子,谁要吃这种东西。”
青钰正在一旁将那“好丑的兔子”装进一只食匣子里,这是阿篱今日因占用了云府车夫半日的时间,执意要送他的谢礼。主要是她现在囊中羞涩,谢礼只能送一些占了个谢字,完全谈不上礼的物件。
宝灵儿安慰阿篱:“别听殷某人的话,这兔子虽然看起来丑,吃着很不错啊。”
“谢谢,有被安慰到。”阿篱一口咬下兔头。
几人很快将糖糕分食完了,即使是口口声声说着“谁要吃这种东西”的殷好颜也吃完了两块。阿篱要开始她今日份的抄书,何况还有昨日未抄完的要补上,她便开始赶客:“你们府上都不关心你们这么晚还不归家的吗?你们回去便无事可做了吗?你们当真这么闲吗?”
宝灵儿依依不舍道:“我这不是觉得以后见你没这么便宜,想多待一会嘛,你说你以后租的宅子肯定离康平坊很远,我下学后还得屁颠颠拍马赶过去……”
“停停停!”阿篱听不下去了,她坐在案前展开抄录的书册和空白簿子,无奈道:“我这会真的很忙欸!”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抄书的活计。”宝灵儿好奇地凑近。
殷好颜一脸天真地问:“为什么要抄书,直接看书不好吗?”
阿篱头也未抬地无奈道:“我的大小姐,若是无人抄书,您读的书难道皆是底本吗?”
“可你身为女子怎能做这个,这岂不是,岂不是将自己的字给那些脏的、臭的男人看了去。”
阿篱答得振振有词:“文字本来无罪,我一个清白的人抄的清白的字,怎么被臭男人看了反而污到我身上了,何况抄书无非就是抄得好与不好之分,为何要在意这字是不是女子的呢。”
宝灵儿竖起大拇指:“说得好,不愧是我徒儿!”
殷好颜离奇地没有接着这话讥讽她,而是耸了耸肩拍手道:“你倒是有点意思。”
但阿篱接下来的话就不是那么有底气了:“我囊中羞涩你们也知道嘛,我抄书也没那么多的弯绕,就是为了攒银子。再说入宫这事,别的监生盼着入宫可能为了名声,为了抱负。”她苦笑道:“我是真的缺这份月银。”
已是掌灯时分,殷府的婢女终是耐不住进来寻人。殷好颜仍旧挂着她目空一切的脸出了院门。
“你哥哥今日怎么不来捉你?”阿篱送完殷好颜回到案前,宝灵儿坐在条凳上翻她的书。
“哥哥一早便进宫了,太后有恙,这几日他都没空管我。”
“那你太晚回府总归不安全。”
“谁说我要回府了?”宝灵儿厚颜无耻道:“今日我要夜不归寝,宿在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