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作为江南文坛领袖,又是东林党的首脑人物,一直以来姿态摆的还是很足,等着兄弟会延请自己,可是直到整个南中国都落到了兄弟会手里也没人来搭理自己,这一下他可真的坐不住了。毕竟复社那群小子已着先鞭,这次兄弟会鼎定江南,东林党人虽然暗中积极配合,可因为顾及颜面,却也没有站出来大肆鼓吹,若是这个时候兄弟会论功行赏,那好位置被人占了以后,再想挤进去就难了。
正好史可法离开扬州后来投自己,听说兄弟会的二哥对这位史道邻推崇备至,若是两人一起那必然水涨船高,另外自己的学生郑大木也是颇得那位二哥的喜爱,自己一生没有官运,现在已六十有五,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因此钱谦益费劲了口舌,才说动史可法随他去见朱理,当然对史可法不能说是去求官,只说以前不知兄弟会奉天承运,当然可以大加责骂,喊打喊杀,可是现在兄弟会已承大统,君臣名分已定,那就要忠心耿耿为兄弟会出力,但兄弟会种种不妥之处,总也要慢慢加以规劝才对。反复劝说之下,史可法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陪钱谦益走一趟。
朱理对钱谦益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古人显老,在朱理看来这位大儒已经足足有三百多岁了,这个年纪还要去娶秦淮八艳,实属暴殄天物。他是喜欢才子佳人的传奇,对老头子佳人的故事可没什么兴趣。史可法还是那个黑黑瘦瘦的样子,因为是勉强前来,也没什么话说。倒是郑大木对即将到来的北伐兴奋不已,一直请缨要上前线。
钱谦益当然是非常健谈,一大段一大段的书袋掉出来,朱理对于传统的市井文化非常熟悉,不过在真正的经史子集上还是差一些,于是扭头向史可法问道:“我们兄弟会眼看着真的要坐天下了,不知道邻有什么见教呢?”
“治国之道,无非亲贤臣、远小人而已,若能众正盈朝,国家自是国泰民安。”对于这个话题史可法并无多大的兴致,实际上这一路上兄弟会治下的所见所闻也让他没有信心来指导朱理治国。
“这话说得有道理,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头上又没有刻着字,我如何知道这人是贤臣还是小人呢?”朱理对于这些大道理有些不以为然,经过这些年来的实际工作,尤其是对明末社会症结的深入了解之后,他也知道光靠嘴上说的大道理可能反而会坏事。
“那当然是要看民望,一个人的好坏平时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若他口碑载道,那自然是贤人,若是天怒人怨那自然是小人。”眼看着兄弟会是铁了心要废除科举,钱谦益自然又把心思打到了举荐制上,虽然在前期的斗争中这些士子面对那些说书人吃了亏,不过这些可都是风流才子,只要他们拉下脸来转换赛道,也来创作各种相声、评书,比创意构思,比文采风流,朱理的那些徒子徒孙还真拼不过他们,所以现在在话语权的掌握上,士林也渐渐扳回一城。所以若是凭民望举荐,东林党还是很有机会的。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想那周公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尚有民间流言诽谤,而周成王一代贤王,也不能辨别周公是贤还是奸。民望只说只怕也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