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门并没有闭合,这也是为了方便里面的人吩咐下去。不过也正是如此,里面的动静让离得近的侍从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爆发积怨的提奥多并没有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动静很大,一声声质问传出殿外,令每一位侍从和神圣骑士都不禁屏息凝神,侧耳细听,神圣骑士们紧张更甚,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可是不论是担忧还是好奇,他们总不能冒犯似的探头向内看去,只得一个个心烦意乱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但心思却早就不在这里了,而对于骑士们而言,他们本能的感到了里面紧张的气愤,但即便是担心里面人的安危,没有经由里面人的传唤他们也不好贸然进去,毕竟他们并没有这个特权,更何况里面既没有传来老教皇的声音也没有传来安东尼大主教的声音,至始至终他们听到的都是提奥多一个人愤怒的吼声。
老教皇喘了口气,其实在面对提奥多的时候,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不加防备的,即便现在,如果他愿意的话,提奥多依然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更不用谈会威胁到他了,这一点安东尼也是知晓的,所以他并不对老教皇产生什么忧虑,他的焦虑只是对着提奥多来的罢了,他可没想到一向最听老教皇话的提奥多今天就像吃错了药一样充满了攻击性。
安东尼一边拉着提奥多,在提奥多耳边斥责加劝慰,一边不住的打量着老教皇,错误什么的先放下一会儿再说,只是怕万一经此一次老教皇若是对提奥多有了防备之心的话,那么……
这才是安东尼最忧虑的一点,他不信提奥多不明白自己是依附着老教皇的,自己的一切都是老教皇的恩赐,只是他现在真的搞不懂提奥多此时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好在之前遣退了侍从,只要平息了冕下的怒火,再封住这几个人的口就好办了,布雷森特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自己更是不用说了,冕下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动怒,只是感伤过多,至于西奥多……这安东尼就不敢笃定了,安东尼正在心中盘算着的时候,就听西奥多向门外喊道:
“门外的骑士都是做什么的?还不进来保护冕下,冕下要是有了什么差池你们担待的起吗?”
西奥多楞了一下缓过神来了,只是可悲的是他望着收养他的老人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甚至说是在心理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反而在扫向提奥多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但面上还是露出了关心焦急的表情,而至于布雷森特,貌似已经惊呆了,毕竟这样的场面他长这么大可都没见过的。
“西奥多!”
安东尼听见西奥多的话语,第一时间却是厉声呵斥,眼中的怒气无法掩盖。
门外的骑士与侍从听见内里的声音对视了一眼向殿内走去,这命令虽然不是殿内几位大人物亲口发出的,但西奥多说的也对,如果冕下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们可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职责之一。
提奥多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一些,他本来就没有真的像报复的意思,只不过是一时愤懑难平。
“我的孩子,你打算让那些骑士看看你有多么大逆不道吗?如果这样的话,你之后又有不少麻烦事了。”
老教皇抬起手将手搭在了提奥多卡在自己脖颈的手腕上,轻声提醒道,提奥多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迟疑了片刻,然而殿外的骑士们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等提奥多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按到地上了,前后不过一瞬,提奥多在抬头却只能看见老教皇的脚尖了。
下手还真是不轻,提奥多只觉得膝盖和额头被磕的生疼,头碰到地上,现在额前都有些胀痛,昏昏沉沉的。
殿内就这样古怪的安静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老教皇在上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提奥多,伸手揉了揉脖颈处的血痕,无奈的摆了摆手。
“放开他吧”
老教皇开口吩咐道,骑士有些迟疑
“我想他不会这么冲动了,是不是提奥多?”
老教皇将目光转到了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提奥多的脸上,骑士放开了提奥多,提奥多半天没能站起来,老教皇看了一眼骑士,骑士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将提奥多搀扶了起来,说是搀扶,其实就像是被架起来了一样,提奥多非常不习惯这种感觉。
“你们退下吧,这不过是小孩子一个不恰当的玩笑罢了,无须在意。”
老教皇笑了笑提醒道,待骑士与侍从退下后,老教皇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要什么解释?不要以为你假惺惺的宽恕我,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心甘情愿的听从你的调遣。”
提奥多嗤笑了一声,随后从老教皇身侧越过,向自己在教皇宫内的居所走去。
提奥多的居所位于教皇宫的最深处,这是一个僻静的地方,相较于老教皇的居所,他对于自己的居所已经有些陌生了,虽然他在这里居住的时日是最长久的,但是他也已经也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住了,也就是前不久他从老教皇的居所中搬出去,方才又回到了这里。
房门外有一处小池塘,池塘内藻荇交横,红色的黄色的锦鲤穿梭在其间,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不过提奥多很少会静下心去欣赏与品味。
房内的陈设也很简单,不像老教皇的房间大而明亮,提奥多的居所甚至有些阴暗了,空间也不大,不像老教皇的居所有好几个居室,能够容许他蹭过去住,提奥多自己的居所打开房门一进去就可以看见床铺,除却床铺外,还有一张桌子,桌子后有一个沙发,一个书柜,便没有其他的了。至于屋外,屋外放着摇椅,摇椅前有个小茶几,可供主人闲暇之时在此小憩片刻。
提奥多走进居所,将鞋和外衣甩到一旁,自顾自走上了那有些狭小的床铺。说起来陌生,但实际上他对这里并不陌生,毕竟小的时候他就是孤零零的生活在这里的。
最近真是精神越来越差劲了,醒了没多久就感到困乏了,提奥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刚才撞到地上的额头,皱着眉趴在床上,伸手拽过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
一连三日提奥多也没有出屋,老教皇也没有过问,先不说心里是否有郁气,就是外面的事情就足够他苦恼的了,没看见桌案上那一封封书信,再看看面前那一位位主教的义正言辞的态度,老教皇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冕下,他今日就因为一言不合而冒犯您,说不准日后因为什么原因就……”
开口的是许久未见的吉尔吉斯,即便老教皇不相信提奥多会真的对自己下狠手,但这也不一定,他不能保证未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他从前也绝没有想过,自己的教子会用手卡主自己的脖颈,这一句话向一沉重的巨石,砸在了老教皇的心口。
“所以我还是认为冕下应该讲其交由圣裁官来约束……”
兰斯拉夫插嘴补充道,吉尔吉斯看了一眼兰斯拉夫,要知道他最初可不是这么个意思,他想的可是永绝后患,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并没有当面反驳兰斯拉夫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