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奥多的目光稍显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教皇见提奥多的情绪平稳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离提奥多稍近了些,却不料提奥多突然抬起头盯着老教皇,一把拽住了老教皇的衣襟。
“就是你,就是你骗我!你骗我说当冕下的教子就可以学到魔法,就可以保护姐姐了。你还骗我我会成为教皇,你骗我说教父最喜欢的是我,你和冕下就是一伙的,你们在一起欺负我,你们骗我,就是想骗我听话,让我为教廷做事!”
“我真的把你们说的当真了……我把你们都看成我的亲人,对你们言听计从,可是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我没有天赋的时候就把我丢掉了,天赋回来的时候又把我叫回来……”
见老教皇并没有反驳他,提奥多的语气稍缓,手也松了松,老教皇轻轻的将提奥多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挪开,担忧的伸手在提奥多的额头上试了试,眉宇间忧虑更甚,随后轻声道:
“好了,我的孩子,你现在病了,需要好好休息,先躺下睡会儿吧,教父看着你睡,不用再害怕了。”
“我没病,有病的人是你,你就是想趁我不注意把我掐死。”
提奥多警惕的看着老教皇,不过烧的脸红红的,没有半点的威慑力。
“我的孩子,如果我要是想把你弄死的话,我用得着趁你不注意吗?别忘了你现在什么实力都没有。”
老教皇忍不住以手扶额,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这实在是太令人苦恼了,毕竟这个状态打不的骂不得的……
“好了,乖乖的躺下睡觉吧。”
趁着提奥多犹豫的时候,老教皇将提奥多按到了床上,用被子将其裹了起来。
“我不要睡觉,你心虚了。”
提奥多愤懑的看着老教皇,他现在一点都不困的。
“是是,你说得对,我心虚了,我在遭受良心上的谴责,不过在此之前,我想你应该先睡一个好觉。”
”我想你大抵是不愿意看见我这张令你反感的面容,所以我想睡一觉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老教皇开口补充道,提奥多蹙眉望了一会儿老教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逐渐下移,目光落在了老教皇的脖颈处,痕迹已经很淡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提奥多眼里似乎有些不忍,伸手杵了杵那浅浅的痕迹。
“我掐的?”
提奥多沉吟片刻后歪着头看着老教皇求证道,那语气似乎带着些许的不敢置信,似乎不认为自己会做下这样的事情来。
“是的。后悔了?”
老教皇挑了下眉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提奥多没有回答老教皇的问题,伸手在痕迹上捏了捏,所问非所答的继续问道:
“疼吗?一定很疼吧……”
“是的,很疼。”
老教皇不解其意,实事求是的答道。
“我也知道很疼的,你掐我的时候,我心里更疼。“
提奥多揉了揉自己的脖颈,那种窒息的感觉他想自己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我掐你的时候一定也很疼,是心疼呢,还是被掐的疼呢?”
提奥多眨着眼睛饶有兴趣望着老教皇
“掐的很疼,不过心里会更疼一点。”
老教皇如实答道,他原以为提奥多是后悔了,却不想,提奥多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老教皇竟然笑出了声,漂亮的眼睛像弯弯的月牙一般,脸颊上两个小酒窝自然显露,小虎牙若隐若现,甚是可爱,只是这么一笑,却是让老教皇有些茫然了。
“你活该。”
提奥多毫不客气的指责道,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在回味什么,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只可惜我掐不死你的,真是好可惜。”
老教皇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看着大病未愈,一脸傻笑的提奥多,他又有气发不出来。
“你还是睡你的觉吧。”
老教皇没好气的说道,在遇见提奥多之前,他从没想到光系魔法还有这样的妙用,心灵魔法还可以当催眠药。
“你都听见了?”
老教皇将被子给提奥多盖好后走出门外,突然对着站在卧室门口的洛佩斯问道。
“是的,冕下。”
洛佩斯很坦诚的回答道,若是说没听见,别说老教皇不相信,就是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觉得我该把他怎么办?真是令人头疼啊……”
老教皇说着揉了揉额角,这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一个最棘手的问题。
“冕下不是之前已经认定了兰斯拉夫阁下的方案了吗?”
洛佩斯没有回答老教皇的问题,而是从侧面提醒道,有时候说的越少反而越正确,因为谁也不知道提问你的那个人心里是怎样想的,有时候询问的人并非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提议。
“好吧,我之前确实是那么想的,不过……”
老教皇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提奥多怎么会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理性告诉他,把提奥多丢进宗教裁判所自生自灭也许是一种最好的处理方式,但是感性,或者说是心底的声音却在抗拒着这一方式。
他对提奥多并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只是对提奥多的未来开始忧虑,以前他虽然也隐隐有些担忧,但提奥多一直都是乖顺的,所以他从未想过这些,而只一次……却仿若给他敲响了警钟,假若在这样继续自由放任下去,会不会是在给自己种苦果……
“对了,让拉奥姆尽快去查一查提奥多在林顿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接触了。”
老教皇仿若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侧过头对着洛佩斯开口吩咐道。
洛佩斯楞了一下,开口称是,老教皇微微颔首。
眼见着洛佩斯走远,老教皇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花苑中来,花苑内再次只余下了老教皇一个人了,老教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颇为悔恨,也不知是在悔恨自己以前对提奥多的不作为,甚至是漠视,还是在悔恨自己当初的一时心软……当然,这些旁人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房间内,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的提奥多依然睡得香甜。
夜深人静,平时这个时候老教皇还坐在桌案前面对着一众文书,然而今日却是少见的懈怠了。
老教皇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只笔,膝盖上摊着一本书,不时拿着笔在其上勾勾画画,又不时担忧的望向仍然还在熟睡的提奥多。
老人的面容很是祥和,少年的面容却显得有些阴鸷乃至于因过于瘦削而变得有些刻薄,老教皇叹了口气,将房间内通明的白色魔法灯关掉,拉了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根灯线,昏黄的床头灯的等过照在了人的脸上,映的沉睡的少年多了一丝娴静,不过却也让老人显得越加苍老了。
少年也许是梦见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紧紧的抿着嘴唇,使得原本就单薄的嘴唇更显得单薄了,少年不安的缩着身子,老人见状,将手头的书和笔放在了一旁,将手覆在了少年的额头上,柔和的圣光仿佛可以驱散黑暗洗涤人心,少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了,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有人,少年转了个身习惯性的往老人的怀里蹭了蹭,老人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昏黄的灯光也缓缓熄灭了,老人在黑暗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搭在了少年的背上搂着少年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