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花名叫【冥径回光槿】,叶片形似银色冰片,随着时间的推移,叶片逐渐开裂、分散,飘入空中,形成不落五行的结晶、令人迷途知返的雾霭。鸟雀闻之,口吐人言,走兽吸食,可化人形。”
薛凤儿的形容,听得赤子姑娘心驰神往,但觉世上竟有如此奇花异草,不知结成的果儿踩起来,是否响脆?
“而它的花朵,非冥河之主行经而不开。”薛凤儿俯身抚摸着一颗小巧的银色花骨朵,柔惜道。
“噢,我懂了,姐姐,这花开的讲究,需要遇到一个叫……明河之主的人,才会开放。”
薛凤儿浅笑一声,“正是如此。”
“那姐姐,明河就是前面那条河吗?”赤子姑娘指着前方那条汤汤流淌的大河,星汉倒映,璀璨粼粼,美得动人心魄。
“对,那条或许就是……奈河吧。”
“奈河……?!”
赤子姑娘听到这两个字,脑中一道霹雳闪过。究竟是字认识的不多,竟不知冥河就是奈河的别称。此时听到薛凤儿讲出来,身心都经受极大的震撼。
这不是阿父毕其一生都在寻找的,奈河吗?!
“你怎么了?”薛凤儿看到瓷娃娃般的少女望着奈河出神。
“奈河……它,阿父……难道……难道……”
些许的慌乱终于平静下来,赤子姑娘第一反应,就是尽快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告诉明松子,告诉乌麻子,告诉自己的阿父,当今鬼祖宫的宗主,鬼祖董和!
薛凤儿不知道前眼的少女此时心思如电转,只当是他看到奈河浩浩汤汤从地底流过,像她一样,一时为美景所摄。
“鬼祖宫、黄泉道……不,不仅是他们,中原的玄门正道们也都在找它,没想到,居然藏在苇苕山的底下。地气之源,我早该想到的。”
“姐姐,你看,那是什么?河里好像有一条船。”
正如赤子姑娘所见,薛凤儿此时也瞧得清楚,空旷无垠的奈河中央,确实有一条舟楫徐徐驶来。
“奈河之水,鹅毛不浮,怎么会有舟楫行于以上?”
临近了之后,薛凤儿发现,那可不是一条小船。
怕是中原漉江中行驶的最高最大的福源号的商船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或许只有鬼祖宫远洋东海的宝船可以媲美!
足足有七层之高的楼船,雕龙画凤,富丽堂皇宽阔可以并排跑马的甲板上灯火通明,杂耍的、说书的、卖艺的、卖糖葫芦的。熙熙攘攘,喧闹非凡。
若不是再三提醒自己,这里是千丈之深的地底洞天,前方是鹅毛不浮的奈河,薛凤儿快要以为谁把庆都中元节的灯会,摆到了这艘宝船上。
巨型七层楼船缓缓靠岸,带起的浊浪犹如海啸,却在即将抛洒出河堤之外时,被半空无形的力量挡了回去。
直到此时,薛凤儿才凑近看清了那艘巨大楼船中的若干细节:
甲板两侧的彩灯里,虫豸穿行,在古怪节奏的音乐里,投出扭曲兴奋的影子,光怪陆离。
腐烂的行人,肥胖的贵族,油腻的肥手抠入眼窝中,搅得那里脓水破裂,肥蛆拱动。
他们一步三摇,引得蚊蝇飞舞,飞入眼前泛着绿泡的菜肴中。舀起一勺放入口中,表情之痛苦,令人闻之捧腹。但却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依旧坚持一勺一勺将菜肴吃完……
而在楼船的最高层上,一个身躯明显比其他贵族大上好几圈的肥胖贵人,睁着一双细眼,看着满桌的腐烂食物,正准备狼吞虎咽。
此时,他余光一扫,看到了岸边站立的两人。
两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