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里有一个老师，姓关，也是屯子里一二年级的校长。

高超上学时不够年龄，是因为爸爸妈妈都要去地里，没有人看着高超，哥哥就把高超领到了当时的学校，也就是废弃了的生产队。

一个女老师和关校长坐在桌子后面给高超记下名字，他就上学了。念的是育红班，那个女老师就是育红班的老师，高超念了半年的育红班就想上一年级，可是年龄小，需要他再念一年育红班。

在高超的心里就像是被留了级一样难受，害怕别人喊自己“大降班油子”，就哭着找妈妈，妈妈领着高超去学校找关校长，没在办公室，等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扛着锄头的他。妈妈说了高超的情况，他就轻描淡写地说：“那就上一年级吧。”

如此简单。

村子里有个老疯子，叫赵方，长期占据着学校东面的两间屋子，小孩儿和女老师都怕他，有时上课时一看见老疯子从远处走来，就赶忙关上门，就怕他闯进来，其实门是不起作用的，又没有门插，就是有门插也禁不住他拽。

老疯子嘴里一直叨念着什么，还脱下衣服坐在墙边儿抓虱子。

胆大的学生会把他的作业本给过去当抽烟纸，他竟然也抬起头来喊几声表示感谢，这是在他不发病的时候。

有时他会发病，会大叫着往教室里闯。

女老师吓得哭起来，幸好他只是叫，只是闯却不伤人，这时关校长就会从什么地方跑过来和疯子支吧，边支吧边和他说什么，然后疯子就像听懂似的慢慢平息了，回到他自己的屋子里，关校长似乎就是小孩子们的保护神。

关校长爱打牌，等高超长大了些就到上坎去上学了，他家也买了电视，还买了洗衣机，虽然是单缸的，却也是全屯子的第一台。

校长媳妇总是抱怨洗衣机费水，这哪里是抱怨，分明是炫耀，在农村谁家没有井，水是非常廉价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有时去他家看电视，炕上就有一群打牌的人，都忙着摸牌算牌，根本顾不上电视，他家的电视就一直开着，到广告了也不关，谁都可以动，换个频道什么的。

屯子里信号不好，有时不清楚了，雪花大了就有人去外面转动电线杆子，问好了没？屋里说好了就回来一起看，不行就继续转，直到有一个较好的效果为止。

可气的是七频道和九频道的方向不一样，每次换频道就要有人来转天线。

关老师家不用，他家杆子上有两个天线，一个对着七频道的方向，一个对着九频道的方向，屋里接着两个插座，换频道时只要把天线的插头往对应的插座里面一插就好了。

那时从心底里佩服：“真聪明，不愧是当老师的。”

听说他家的电视和洗衣机都是打牌赢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闺女关莹莹和高超关系挺好，每次高超去她家，她都脸红红地让高超上炕坐。高超哪能呢，炕是主人和大人坐的，就自己找凳子坐了。

那一天晚上高超跟哥哥一起去老关家去看电视，临走时还和妈妈说了一声。

其实那晚上的电视并不好看，演的是相声，还有对唱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喜爱的电视剧。凑巧外面开始打雷，就都不想看了，出来往家走，一起出来的还有老黑聋的儿子刘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