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楚将方才在池边所见之事讲于众人，没有半分情绪，却足够让人吃惊。大殿两侧的仙者各执一词，有的一力主张处死比旻，有的想要保他一命。晔楚看向阙合，他任由旁人谈论，不发一言，其眼中的悲悯与遗憾很淡，但还是让晔楚看见了。

比旻被晔楚施法弄晕，尚未苏醒，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命在旦夕。那几个对比旻出手的小仙，阙合唤来仙将，让他们将其带下去了。

仙尊一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再出声，众仙静静等着阙合对比旻的惩罚。

“此事，本君亦有错。方才殿下说了，比旻是被欺负的那个，想来此类事不会少。”阙合微微叹了口气，“比旻这孩子本性纯良，父母又都是为仙界牺牲的上仙，本君本该多关照他一些的。”

“仙尊！”阙合这话明显了就是不想要比旻的命，有人坐不住了，“仙尊，比旻修魔已是不争的事实。正是因为沧南、眷若二位上仙乃是为大义而牺牲，才务必要重惩比旻。”

晔楚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这要是在凤族，只怕已经被她让人拖下去了。

“仙上慎言！您也说了，沧南、眷若二位上仙乃是为大义而牺牲，比旻与阿潋作为二位上仙遗孤，本该得仙界优待，如今却沦落至此，难道在场各位就没有责任吗？比旻有错当罚，仙界秩序也该整治才是。”

“还请殿下先唤醒比旻，本君有些话，想亲自听他说。”阙合不理会双方争执，晔楚自然也无不可，打了个响指，解了比旻身上的术法。

比旻苏醒时，已然恢复了神智。在失控之时，他便知道瞒不住了，从决定修魔的那一刻开始，便知道注定会有这么一天。比旻看着自己身上的缚仙锁，和大殿之上的阙合与众仙，垂着头一言不发。

方才那主张处死比旻的人性子急，看不下去了，耐不住比旻的沉默，出声指摘道:“比旻，你身为上仙之后，非但不能承先人遗志，反而在仙界修习魔气，有负仙尊深恩，你该当何罪！”

这话没人附和，只见方才还颓唐比旻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竟笑了出来，最初还是低笑，后来竟是放肆大笑出声。听得人心中异样。

阙合目不可见地轻轻摇了摇头。等到比旻终于笑够了，讥讽道:“有负仙尊深恩……仙尊深恩？仙上，你这话好生奇怪。自我父母战死以来，仙界何曾对我与弟弟有半分关照？或许起初还有人顾念着，不会怠慢于我，可是自从我根基不稳难有长进之事传来，您告诉我，有谁还会在乎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修为浅薄的废物？我与弟弟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弃如敝履，谁都能踩上一脚。这百年间，我们饱受欺凌，也不见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若我不铤而走险，如今哪里还有命在。和我说深恩，你们配吗？”

比旻声声泣血，众仙沉默不语，再没人有底气，敢提处死比旻。晔楚上了大殿后，站在了阙合下首，此刻与比旻有些距离，但她还是悄悄地打出一道神力。

“是谁说，你根基不稳？”晔楚在打晕比旻探查他体内魔气之时就看出，他的天赋并不低，相反元灵十分出众。方才她暗中游走比旻周身经脉，果不其然，“你怎么会根基不稳。你的灵脉仙力纯澈，本有飞升之资……”晔楚不再说话，她此时已然知道，为何比旻会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