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德普刚才已经把眼前突发的事儿电话报告给了杨鼎诚。在报告期间,想起了两个他深感疑惑的点。一个是胡建强和吴月桂夫妻在母狗娜娜是否生育的说法上持截然相反的态度。人与狗常年生活在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的逼仄空间,生没生育,生了多少,两人无疑会有共识,即便不清楚生了几只,下了几窝儿肯定是了然于心的。为什么夫妻两个在这个问题上对外人这么遮遮掩掩呢?再有,吴月桂在电话里向祖万秋介绍自己时,竟然脱口而出,很熟练地把闻德普三个字说出来。如果不是杨鼎诚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与她仅有一面之交,吴月桂何以知悉闻德普这三个不常见,甚至有些拗口的称谓。再说,杨鼎诚明明要把吴月桂的女儿胡莹莹介绍给自己。闻德普并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给杨鼎诚,他仅把今天之所见,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按时间顺序向杨大队一一作了汇报,特别是发生在胡建强店铺里的打架事件。杨鼎诚让他不要离开,原地等候。
挂了电话说是要赶往这里的杨鼎诚,过去好长时间了,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出现。闻德普有些着急,他往马路两头看了看。如果打斗结束,当事人离开事发地,杨鼎诚势必空跑一趟,什么情况也看不到。这么想着,闻德普怀抱乐乐,急忙走到准备离开现场的秀媛跟前,跟她借用一下手机。
闻德普说,刚才听说家里有人生了病,我遛狗走得匆忙,手机不知放哪里了,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闻德普横在秀媛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秀媛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忿激情绪里舒缓出来,想也没想,就掏出手机递给闻德普。
闻德普半年前在郊外租了村民的一块地,办了个小养猪场,他这时接过秀媛的手机,给自己养猪场的工人打电话,问他病情怎么样了?药吃的怎么样?一天几次?他把工人问得一头雾水,谁病了?吃什么药?电话那头好半天也没有弄明白闻德普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意图,甚至怀疑他在哪儿喝醉了酒,胡言乱语,他一连反问了闻德普几句,闻德普也没有讲清楚,好像也不愿意给他说话的机会,不需要他答复,只顾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围绕吃药打针没边没沿说。
秀媛看闻德普像一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有些不耐烦,伸手问他要手机,说,把手机给我,我要回家!
这时一辆警车出现在马路上,警车在路中间调头,拐个弯儿,开始朝他们这边开过来。
等警车来到跟前的时候,闻德普这才把手机还给秀媛。
秀媛接到手机的同时,警车上的杨鼎诚,还有身后的两个警察,已经来到近前。杨鼎诚没有理会闻德普,看着秀媛说,怎么回事?
闻德普看了看秀媛,说,这小女孩儿被人打了。杨鼎诚说,打人的人呢?闻德普说,就在那里!他朝胡建强家的寝具店指了指。
这时,警车的出现,又把刚才围观尚没有散去的一部分人又引了过来。杨鼎诚身后的一个警察驱赶着他们说,都看什么,警察办案,都走开,有什么好看的,都赶紧离开!围观的人只好离开一点,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继续观望。
警察的到来,有些出乎秀媛的意料,她不愿意稍作停留,转身就要走开。杨鼎诚说,你别忙走,我还没有问清情况呢。秀媛说,算了,打在身上拿不掉,天黑了,我得回家,不然我妈妈会着急的。
杨鼎诚说,您别急,问问情况,马上就好。他推了一把秀媛,边说边往胡建强家的寝具店走过去。
闻德普落在后面,停在寝具店外面的一棵香樟树影子里。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的苍白的光线到处照起来,皮匠子和蟋蟀,还有其他的一些说不出名字的蠓虫,都比亮灯之前有所减少,不知道都飞哪里去了。
胡莹莹的脸被秀媛抓烂了,左腮帮子上留有一条不算太长的血痕。她坐在矮凳子上,她妈妈吴月桂站着给她用酒精消毒,说,你看被狗爪子抓的,马秀媛受伤了没有?胡莹莹说,只顾抓她头发了,没干其他的,她头发被我薅掉几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