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把他的胳膊推开。

刘溢桦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别气了，要是把您这种天之骄子气出点毛病，我这个司法神的小附属肯定得遭了雷劈。“

杨涟甩开他的手，愤恨道：“我师傅一世清名，都被你这种爱嚼舌根子的下仙给毁了。“

刘溢桦好脾气惯了，赶紧哄道：“上仙大人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就别同我这种修了数十年才混了个下员的小仙计较了。我们懂什么啊，也不过就是乱传而已，以后，以后小仙保证，这种闲话再也不敢传了。“

杨涟压下了怒气，却还是生硬道：“知道了。“又补了一句：“我师傅是上仙，我还不是呢。“

刘溢桦死皮赖脸地又凑上去：“哟，您师傅都是了，您还不是迟早的事儿。飞石上仙，您还看吗？要是不看的话，这么冷，不如回去吧，晚上还有……“

杨涟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失态，人家好歹资历还是比他这个青年要老的，正色道：

“刘兄，方才是我也有些不对，实在是抱歉。我还想等等那个老人家，您要是无聊的话，就先回去吧。“刘溢桦道：“不急，我陪你等等。“

杨涟应道：“好“便不再说话了，只定定得看着那个边抽噎边重新洗衣服的女子和那个诅咒谩骂的老妇人。

眼中似有怜悯，似有愤慨，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刘溢桦也跟着沉默。

良久，杨涟略有惆怅地问道：“刘兄，那童判官做的事，可是真的?“

“什么?童判官?不是都好了，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刘溢桦有些诧异。

杨涟声音沮丧“你说的，他干过好多事。“

他有意隐去了事情的形容词，好似这是什么自己干过的，且极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刘溢桦这才明白古代士大夫的廉耻观教育竟严苛至此。

刘溢桦回了他一个笑道：“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吧，人也好，仙也罢，活的就是个高兴。“

杨涟听他说话的语气已经猜出来七八分，痛苦在心中上蹿下跳。

但是童判官那张正直的脸一浮现在眼前，对于刘溢桦的信任也就似乎更模糊了些。

他的疑虑、伤怀，还有隐隐的期待撕扯着，抓心挠肝，急迫潜滋暗长。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要是不得个答案，似乎下一秒这心中盘根错节的滕蔓能撑裂这颗心脏。

等那妇人终于独自搓完了衣服，正打算回去时，那个老人忽然回来了。

背着手，昂着头问到：“院子扫了没?“

那妇人低头唯唯诺诺道“扫了。“

那老人继续颐指气使道：“哭什么哭，洗了一下午都洗不完，花了这么多钱娶你就是为了这个的?

今天可要织出三匹布来，我明天起来就要看见。你自己别卖，给你婆母，让她去，省的你偷钱。“

那妇人仍旧低低地回道：“好“

那老人正打算抬脚进屋，又转头道：“我可是没说明天就不烧火了，明天临走前把饭弄好，可别指望着我梁家伺候你。“

“是，儿媳妇明白。“

“行了，回屋去吧。“

杨涟望着那黄童皓首，在村口争吵得面红耳赤，而那唱晚的渔舟也已消失不见，一切的夸姣如同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