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人生物整个人像是匿在阴影里,不,应该说是黑暗主动地攀爬了上来,覆盖了它成了一片黑,除了两弯发红的眼睛外,燕千浔基本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了。
它动了,一发牵全身,如鱼得水般迅疾地略过地面,朝着燕千浔的方向扑来,锐利的刀锋直直锁定了目标的心脏。
燕千浔早就在它动的那一瞬间拼命地扭转着身躯,说时迟那时快,燕千浔只感觉背后一寒,如针尖对麦芒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以一个驴打滚的狼狈姿态滚到左手边——距离走廊更远的一块。
燕千浔也不得不承认,怪物是在战斗这一方面的天赋上有敏锐的直觉的,直接飞扑过来锁死了他的退路。
看着怪物也因为惯性冲撞着快刹到客厅了,燕千浔瞅住这个机会就往人手走廊里冲。
意外却突然来了,“憧”的一声起,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连同燕千浔的心脏都随着踊跃起来,耳边嗡嗡的,像是被关在金钟罩里面,有人在外面拼命的敲打着罩一般的吵人。
就是这一秒,怪物终于缓了过来。
无比庆幸他当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呼呼的风声沿着原先既定轨迹划过,怪物下意识地追了过去,一道白光闪过,迎接它的不是带有余温的鲜血,而是尖锐的利刃后,它被橙黄的液体灌湿了一身。
在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顿后,怪物更生气的嘶鸣了起来,而原本的罪魁祸首燕千浔早已逃之夭夭,来到了人手走廊,生死攸关之时,他也顾不得省道具,一把拽起朱砂手串往里冲。
可喜可贺,没有使用说明书的燕千浔只用拿着这玩意就让张牙舞爪的鬼手近不得身了。
手机声早就停了,可流动的风不会。
三步并两步,燕千浔一把掀开主卧室的门,然后以平生最快速度一溜烟地蹿了进去,然后飞速的反锁了门。
燕千浔现在无比期盼那些诡异的鬼手能多拖一会时间,肉眼触目所及之地皆是燃烧着的符咒,星星点点的火焰燃烧着成了一片,裸露出了一小块面积的墙壁,是潮湿的,乱涂乱画的,发黄的,亦是布满着一个个堪称恐怖的、活灵活现的眼珠子。
燕千浔一把从桌上零碎的物品里找出了几张揉的皱巴巴黄纸,正是无意间看见的这个东西让燕千浔意识到,这逼游戏的策划绝对是个细节控拉满的超现实主义写实派,所以绝对还剩余朱砂这玩意。
情况危急,燕千浔恨不得把手上这串朱砂手链也给磨成粉用了。
“咚咚咚”,是房门被冲撞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怪物不直接拿刀砍,但神经已经绷成一条弦的燕千浔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急得满头大汗的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一撮朱砂粉,混着不知道多少比例的白酒搅和在一起,燕千浔一边瞄着符咒,一边控制着手中的力道蘸着水copy着。
“成了!”燕千浔匆匆拿起刚新鲜出炉的符纸,一股强烈的灼烧感顿时从手心漫延了上来,他差点手一抖,直接把纸扔了出去。尽管内心戏十分丰富,但他还是快步把纸贴上门。
效果是显著的,房间顿时静了下来,但有的人却静不下来了。
当燕千浔看到谢清一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份是为了服务玩家而捏造出来的,本质上跟其他玩家没什么区别,但自己似乎是魂穿?那其他谢清一算啥?自己为什么又没有跟鬼怪扯上一点关系特殊能力?
但好说歹说,总算知道鬼怪对自己好感度那么高的原因了,原来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做人了。所以说自己为什么也不能像刚才那个类人生物大杀四方啊。
如此想着,燕千浔颇为嫌弃地将手中最后一道符咒贴上了那个试图瞪大自己来恐吓的小眼睛,黄纸下,原本墙的裂缝开始缓缓合上,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是呼应一般,满墙的黄纸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像是漆黑的天空中飞机防撞灯一闪一闪的,最后又如小美人鱼童话中的泡沫般,消散了。
燕千浔十分惋惜地看了看那星星点点的赤红墨渍,磨好的朱砂已经没了,被困到闲着无事干的他也该打游戏了。
游戏界面重启,熟悉的像素风再现,可主角却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像素小人的一边脸已经分裂开裂,像是有人随意的挥毫泼洒出的墨沾染上纸面一样。
像素小人这次在一个长长的,黑黑的走廊上,在黑暗的前景里隐藏着无数漆黑欣长的人影,泛着无数猩红的光的恶毒眼神簇拥着他,他却慢慢的走着,开始倾诉着自己内心独白:“在初二那年,我的父母告诉我,他们没有读过书,所以他们帮不了我,于是,我被放弃了。”
黑暗开始退去,燕千浔这才发现那是由无数个漆黑的人影组成的一片,褪去的空白开始闪烁出画面,是之前追逐的燕千浔的那坨黑影——一个顶天立地的,四肢修长如兽的身影和一个戴着人皮脸的修长瘦影。
“在高二那年,因为我过差的成绩,新上任的高中数学老师单独找我谈话,他说他能力有限,于是,我再次被放弃了。”
“在高三那年,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的忽冷忽热跟别人玩了,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一生气就会变得暴躁的人,可他不知道,我远离他只是为了控制我自己的坏脾气,于是我再次被抛下了。”
画面一次次闪过,是走廊上低着头被训斥着谢清一,是在小心翼翼的传纸被一句不轻不重的“不是你的问题”给否定的谢清一,是连玩个游戏都被最好的搭子莫名其妙删除的谢清一。
“没有人坚定的选择过我,从来没有,我是在生活压迫里永远被不轻不重被放下的那个选项,是所有人心里总有别人来安慰的那个。”小谢清一如此说着,“我知道我的父母很爱我。如果有一天我出了车祸,他们倾家荡产也会为我筹集好医药费。”
“我知道我的老师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兼顾所有人。只要我稍微表现好一点,不睡觉一点就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