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歪了头，神色里的狡黠与十多年前并无二致：“聊八卦呢，老师，你也感兴趣的吗？”

陈逸谦微微笑开，深邃的眸扫过眼前虽然隔了十多年光阴却还一如当年恭敬站成一排的青年男女：“都回来了啊，真好。”

宴至半酣，袁宇驰执了酒杯过来，对着安安笑：“就一杯怎么样？”

安安也笑，灿若晨星的眸子潋滟开丝丝快意：“一杯，便足可尽兴了么？”

她甚少这般直直地笑看着哪个男孩子，袁宇驰心头一滞，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学生们陆陆续续散场返校，身边的嘈杂也渐渐消弭。梁文慧停下斟酒的动作，眼神略带讶异地扫过门口逆着光走近的身影，回头睇一眼安安，在对面慕俩无声的示意下悄然起身出去了。

安安右手支颐，左手执着酒杯随意地晃啊晃，眼神停留在杯中残余不多的液体上，唇角含笑。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只低低的笑声在微醺的空气中飘散开来。

陈逸谦的神色瞬息万变，追念，沉痛，愧疚，无奈……纷繁复杂的情绪尽数涌上了那双向来淡然不惊的深邃的眼。许久，他轻眨了眼，低声叹息：“还是没能放下吗？已经这么多年，又一度远隔山水，却竟然还是做不到吗？”

面前依旧瘦削的肩头微微耸动起来，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凌乱而无助。良久，女孩子转了脸，一双水雾弥漫的眸饱含着数不尽的哀伤和刻意压制的痛楚，倏忽又被漫无边际的迷茫席卷：“如何能放得下呢？”

陈逸谦蹙了眉，未及开口，面前的女孩子眉眼间漾开肆意飞扬的神采，唇角衔了笑开口：“放不放得下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我终究看到了你老去的样子，不是吗？”她说着便笑，轻轻的笑声银铃儿一般回荡在偌大的空间，平添了些轻快。

“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吗？陈老师，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是没变啊。”慕俩和梁文慧推推挤挤地走进来，故作轻松地打趣着。

“哦？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们的伶牙俐齿原来比起安安也是不遑多让啊。”陈逸谦讶异的眸子含了笑，带着些许释然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