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地说着,不管电话对面的人在听还是不在听,她开心地唤着兄弟的小名,说了一大堆后,电话里只传来,“家里还有苹果吗?有的话让我姐夫到三川口来的时候拿上点。”
母亲:“今年天年不好家里的苹果树都没有挂果,大女婿回来给捎的几箱子。”母亲心里想家里那头灰驴也卖了,父亲年过花甲背着苹果走那几十里山路谈何容易呢?
母亲:“你们都好吧,家里的地收成好不好……”母亲开心地问东问西,她想一口气将所有的疑问都问完了。
不知道母亲说了多久,她发现电话里没有声音,将电话递给我说:“电话怎么黑屏了啊?”
我接过手机,看到早就暗下的屏,连手机都是冰凉的,讨厌地说:“人家早把电话挂了,你现在头上有没有绒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一下子能拿出手一百二十多个黄馍馍的人啊!”
母亲听到这样说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慢慢地拉过枕头躺下后一个人落泪,那天的母亲一天都没吃一口饭,我知道是我的话重了,事后我给母亲说了对不起。我不该在她生病时刺激她,但如果不在心里重击,她是不会清醒的。
母亲缓了一会情绪,坐起身对着我说:“我现在已经要油尽灯枯了,想和你说说话。”
我:“妈,你别说,我明白!”
母亲:“我知道你心里是精明的,但我还是想说一下!你不要打断我吧!”
我:“你说吧,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母亲:“好啊!咱娘俩今天开诚布公地聊聊天吧,有机会我会和你们几个都说说的。”
“生你的时候,我处在生存和生活的双重压力当中,那时候病很严重有今天没明天的,我只想留个男孩。所以你的到来我很讨厌,没有给你好脸色看,也没有好好地对你,很多事情你都背了锅。你一走多年信息全无。你是恨我的吧?”
我:“我是恨你,你毁了我对亲人的期盼,也毁了我对生活的正确理解,我对你所谓的亲人没有任何好感,因为我知道他们就是吸血的鬼,现在你在难处,你曾说过你的弟媳妇和你的微微一样亲,你今天重病缠身你的弟媳妇看过你一眼吗?守在你身边得却是我这个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三女子。但喜娃不一样,他是我生命中的救赎。也是我在外面从不胡来的原则!”
母亲:“你和你舅家的孩子们同岁,我对她们的好远比你好百十倍,甚至有时候那些个子侄在的时候,我反过来对你更加地讨厌,错是你,不错也是你,对你每天的诅咒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但现在我生病时你是陪伴我最多的。”
我:“我陪伴你是不想自己落个恶人的名字,也是给喜娃减轻负担呢!”
母亲:“这么多年我才看明白,你是有傲气的,你从来不看重钱财,我放在家里的钱,从来没有少过一分。”
我:“呵呵!我要是看重那些个劳适子,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你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又何曾知我呢?”
母亲:“当年的那二十块钱,我做错了!我心里惦记了几十年,也伤了你的心,我们母子这辈子算是交待在了那二十块钱上了。”
我:“你够狠啊!断送了我的前程,毁了我,我是不会原谅的。”
母亲:“我不求你原谅,但是我希望喜娃你就不要为难了。她是我的希望,也是你的希望。”
听到这里,我知道母亲悔过了,我也问过自己能不能原谅呢?但我的心告诉我不能,这辈子我每遭遇绝望时,我都会想起曾经的打击和谩骂、嘲笑,我只要想到她的那些娘家人用斜视的目光看着我时,我的心里就恨到极点。
我:“是啊,喜娃不光是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我现在的心里只有我的儿子,我定要给他这世上最好的宠爱,不让他走我的老路,让自己理性的对待亲人,我要用我的余生为他遮风挡雨。让他有一个正确认识社会的能力。健康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