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行动？”曙雀走到风弦身旁坐下，指着桌案上摊开的那张草图，认真地询问道，“我可以负责吸引地牢外看守的火力……”

风弦望着身边的曙雀，沉默了许久，眼里满是无言的惆怅，惆怅之中似乎还蕴藏了几分动容。

半晌过后，他抬手指向那张草图——指腹滑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清了清嗓子，仔细地说道：“夜色作掩，兵分三路，云舫、青冥潜入地牢救出朝云；我、露陌、白榆、桐君去解救那些‘蛊人’……”

……

每个人都以为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却不曾想其中会发生这么多差池——先是地牢之中莫名失火，火势蔓延迅速。

失火前夕，青冥和云舫在暗处曾望见四五个侍从抬着一个大缸走进了地牢，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冲鼻的酒味从里头飘散出来。

在他们准备动手前，王宫外的天幕之上忽而烟火绚烂，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报——京国打来了！”

“报——宣武关失守！京国大军还有七十里就要攻入王宫了！”

“报——”

“……”

青冥和云舫先是被突如其来的烟火吓了个激灵，待他们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局势时，他们默契地混入了四处逃散的侍卫之中。

他们欲要借机潜入地牢之时，一个人从里面提着剑跑了出来——他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目眦欲裂地朝着混乱的人群怒斥道：“一群废物！都给孤回来！给孤回来！孤还没输！”

而后，他们便见那人像是失心疯般提剑四处乱砍，不由地心头一紧，只得绕道直奔进地牢。

血腥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云舫抬手掩住口鼻，强忍作呕之欲。她沿路寻找着朝云的身影，可在昏暗的地牢内寻人真是一件难事。

不经意间，她望见身旁的那间牢房里——刑架上的男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心口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他身畔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女人，那个女人死死拽着男人的衣角，仰首望向男人，脖颈之处那道剑痕触目惊心，可女人的眼里满是无言的深情，丝毫没有临死的畏惧之色。

直到她的手腕被青冥握住，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驻足望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隔着腐朽的铁栏，刑架上的人无力地垂首，凌乱的发丝一些垂落在脸颊旁，还有一些浸染了血的腥味紧紧地贴在身上，那人似乎感知到他们的到来，艰难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抹欣慰的笑意，喃喃地唤道：“是你们么……”

“朝云，朝云！”云舫不顾一切地撞开沉重的铁门，趔趄地跑向朝云的方向。

朝云隐约感受到面前人传来的温热的吐息，她努力睁开眼，细细辨认眼前人的模样，犹豫地开口道：“是……云舫么？”

云舫诧异地看向这个被折磨得不成模样的人，她颤着手抚摸朝云眼角淌下的血痕，满是血污的瞳孔中映着她的身影。

“我们来救你了……”云舫感觉浑身发软，想解下束缚朝云的麻绳，却使不上力来，还是在青冥的帮助下把朝云从刑架上放下来。

“我没能……完成最后的任务……”朝云艰难地喘息着，靠在云舫怀里，她紧紧攥紧云舫的手，濒死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凝眉，“地牢里……还关着沐国的殿下……和他夫人……快……快去救他们……”

“可……”云舫没能说完话，怀里的人便没了气息，握着她的那只手无力地滑落，她拼命抓住却再也得不到回应，“朝云……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