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子惊叹之余,不免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钟夫子年近七旬,授徒无数,其中不乏天资聪慧的,但二十岁左右年纪,书法上有如此造诣的,绝无仅有。
钟夫子道:“李记室高才,在州府中做个记室,岂不埋没英才啊!老夫此前让你和唐都头从侧门入府,真是太失礼了,李记室切勿见怪啊!”
李愚道:“这一定是钟夫子给小馒头定的规矩了。”
钟夫子道:“李记室料事也有过人之处,没错,这小子每回请假出府,我定会让他说明事由,若有诳骗,那就戒尺,小板凳,竹条伺候,归来时辰若有延迟,迟一刻时辰内从侧门入,超过一刻就从“财门”钻进来!”,李,唐二人听闻,也替小馒头捏把汗。
李愚道:“小馒头日后定会知道,老夫子用心良苦。”
夫子道:“李记室在滁州屈才了,若不介意,老夫与那郎婿修书一封,去金陵做个长史,可愿意啊?”,钟夫子确实是个爱才之人,难怪“桃李淮南”。
唐展愤愤道:“李记室是个将死之人,可能有负夫子厚望!”。
夫子惊道;“唐都头这话怎么说的,李记室看起来好好的,老夫对医道望闻之术,略懂一二,看气色,神态,虽不像都头体壮如牛,那也是健健康康的,不至于病入膏肓了吧,有何病痛,可否相告,老夫识得几位名医,请来为李记室诊治如何?”,话语中带点急切。
唐展就将李愚来滁州后,被误当成奸细,后任命为记室,献计破彭金,程昭序谈判彭金,张铎卖李愚做“鬼目粽”,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番描述。
夫子听完,愤然道:“原来是我那孽徒程昭序害了你啊!”
李愚道:“是彭金要取我双目,与程长史无关。”
夫子道:“我立刻修书给我那郎婿,不,我先去见张铎,太过份了,他以为外地人好欺负吗!”,钟夫子气得胡子吹起老高,就要出门去。
李愚道:“初次谋面,就蒙夫子如此厚爱,小子死而无憾了,只是我已答应张大人,为熄战火,甘愿身赴濠州。夫子若再去说,小子便成不义之人了!”
钟夫子见面前这位令他惊奇不已的年轻人,显得十分惋惜,道:“老夫久居府中,几乎不问世事,前几日,贼军来攻城前,小女与郎婿已多次派人欲接我和小馒头去金陵,只因我这老头子顽固,不愿离滁州,后来听闻已退敌,原来是李记室救了滁州,也救了老朽。”
李愚道:“严太守担心夫子与小馒头安危,当天就派程长史去见彭金了,所以救夫子和小馒头的是严太守,而非在下!”。
钟夫子听李愚如此说,更加痛心,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解救之法,坐在椅子上又急又气,小馒头贴心的上去帮着抚背顺气,道:“姥爷,别气坏了身子。”
钟夫子看了小馒头一眼道:“在人前,要叫夫子!”,然而语气却比此前缓和许多,似乎还有一种祖孙之间才有的慈爱。
“是,夫子”。这规矩做的,李愚,唐展顿觉小馒头这小子还有救。
李愚跪拜道:“今日冒昧拜访,不意惹得夫子动气伤身,在下之罪也。”
夫子忙将李愚扶起道:“这样的青年才俊,今日得遇,乃老夫之幸也,想想老夫这无用残躯,还要苟活于世,李记室年轻有为,却要大义赴死。于心不忍啊!”,随即,真情流露,老泪纵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