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其话中之意,萧案生心觉,父亲是准许他与戗画相处了,之前在京都却并不看好,不知为何会如此。
萧侯也看出儿子心思,并不说破,是想两人相处时有个度,可进可退,毕竟南边的人生死不定,久昔的未来也未落定。
“行了,你们去吧,把事情作好,其他不论。”萧侯扶着眉头,略显倦怠地赶人走。
两人出了帐,萧案生仍犹疑不定,扫一眼身旁人:“那封信里说了什么,你知道?”
戗画顿足抬头,动念一想,久昔铁了心地要和居遥过日子,对萧案生来说,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转而,她又想起久昔让她带的话。
在她看来,此时的萧案生也算是见弃于人,有些感怜了罢。
片刻,戗画也不说谎,转而言道:“久昔托我带话给你,她说……‘她很想你’。”
两人驻足帐前,四方无人,一趟夏风赶过,又温又凉,带走半心浮躁。
几字寻常,可从不同之人口中说来,感觉全不一样,对久昔,这就是家常里话,对戗画,简直辞海也无。
她说时,萧案生心头一动,念头有二。
先想到,果然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久昔心思单纯,也能后知后觉,唯独面前的人心似石生,毫无波澜。
后念一起,萧案生转了身,面向戗画,不由得问出口:“那你呢?”
大汪从戗画怀里一跃而下,耐不住久待,自跑去一旁的花丛里追蝶捉蝉,耍得不亦乐乎。
戗画两手一空,负去身后,晴空万里下,见大汪在花草里纵跃,自生一种安逸清闲之感,也不由弦唇一笑。
她身着青衫,发后丝带也换了青色,温温拢起,淡淡一笑,就像这炙日里的一道清风,与人沁凉。
萧案生一直看她,对方神情尽收眼底,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教他又忍不住纠缠:“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可有……可有什么时候,想到我?”
戗画回神,又目光一斜,当真细想了想:“喝药的时候。”
萧案生听闻,来不及欣喜,忙蹙了眉头:“喝药?”
戗画一顿,转身要走。
萧案生抬手去拉,本以为对方会挣脱,用力过重,谁知一拽,人竟整个往后一倾,倒进他怀里。
对方身形岿然如山,戗画还没站稳,就靠在了对方胸膛上,萧案生又将她拦腰托住,声音紧张而匆忙:“你怎么了?病了,还是伤了?”
用药后,即便有胡医仙在,戗画也难免偶尔发病,于是她不敢随意使力,平时也听胡大夫的话,规规矩矩当个废人。
戗画从他怀里退开,转身对上其一双急切的眼,本也不算秘辛,但这样不大高兴的事从她口里再说一遍,就像自己亲手朝伤口又撒上一把盐,痛虽不至于,也是膈应。
萧案生虽让人离了自己,但手一直虚扶着对方胳膊,心头紧张过盛。
以戗画的身体,寻常不会生什么大病,而寻常的人想伤也伤不了她。
萧案生于是拧眉,忽地神色阴鸷,探问道:“南越,是吗?”
戗画稍抬了眼,又放平,不作声,目光转去看大汪扑蝶。
她的眼里没有触怒,没有怨恨,什么也无。
越是如此,越是干净。
萧案生看进眼里,再不忍多问,缓出一口气:“答应你的,我定然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