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秦萧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件事他近来几乎完全抛诸脑后，都快要忘记，若非心中早有腹稿，此刻恐怕还真要被问住，当下思索着微加整理，便将前生了解的合同制简明扼要的讲了出来。

听完他这闻所未闻新奇至极的用工法，厅内一片沉寂。

范嫣然率先从沉默中醒来，面色平静的看向范伋道：“范伯，你觉得如何？”

“这，这……”范伋像个欠收的地主老财般苦着个脸，猛地叹道：“唉！主君，依老仆看，主君不如还是采纳老仆先前的建议，只需给这些臣妾盖些屋舍，改善生活，众人就会对主君感恩戴德，又何须为他们去除奴籍，更……更不用说这前所未闻的甚么合同制，还要给他们发放薪俸，这……这简直不是滑稽吗？”

说完还不满的瞪了秦萧一眼，尽是怪他给主君出馊主意的意思。

范嫣然却并没有立刻表态的意思，又转向另一侧道：“封叔，依你之见呢？”

封不寒再思索片刻，斟酌着道：“这……萧的这个提议虽然新颖，但仔细一想，亦有其奥妙之处，况且主君身为一府之主且刚刚重拾权力，还需言出必行方能服众，当日萧以主君名义说出那番话，自然就需兑现承诺，因此，主君可以考虑萧的提议。”

只等他话音刚落，范嫣然还来不及开口，范伋已是急不可耐的插话进来，怨道：“唉！老封啊！萧年少无知不懂世事繁杂险恶，难道你亦不知？我等先且不论这甚么鬼合同制是否可行，光是数百人去除奴籍，便是少有之事，数百人呐，那几乎是等同君王继承大位赦免罪人的权力！”

“去除奴籍说来简单，倘若三两人亦不算难，可数百人呢？”

“你将众人去掉奴籍，那总要为他加入民籍罢？你难道不知倘若数百份脱奴入籍的文书摆上大司徒的案几，然后传扬出去，其所带来的后果多严重吗？而假如想要瞒住旁人，不为众人入籍，那他们和化外之民又有甚么区别？他们如今虽然为臣为妾，总还有主人照拂，可倘若成为化外之民，到时是死是活，恐怕连个能理直气壮为他们说话的人都再也没有！”

说完这番苦口婆心的话，又转向范嫣然，苦劝道：“主君，非是老仆不近人情，或只顾着为主君做想，老仆亦正是为一众臣妾考虑，才劝阻主君啊！”

封不寒默不作声的首次露出沉重之色。

这些道理他并非不懂，只是他向来不喜俗事，从来都是怎么吩咐怎么行动，而他又是个重信之人，只觉得既然已经承诺，就必须做到，但此刻再听到这样深入的剖析，内心也不由动摇起来，脱奴就真的好吗？

然而范嫣然却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神色，面露深思的沉默少倾，将目光投在秦萧身上，启齿道：“萧，听完范伯的一番话，你有何看法？”

唉！

秦萧暗地一叹，范伋的分析有些他早有考虑，有些他开始也不曾了解，没有想到，但是，自己应该就这样被他说动吗？

再想了想，然后满眼真挚的和她对视着，平静道：“凡事本就有利有弊，而至于究竟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要看主上如何选择。”

“噢？此话怎讲？”范嫣然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就我想来，商贾大体上不过分为两类，而利弊之别，这全看主上最终希望自己成为哪一类商贾。”

范嫣然的期待下文中，范伋和封不寒对望一眼，都对他的新定义感到大惑不解和深深恐惧！

他该不会是又想出甚么歪主意来蛊惑主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