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继续往前走,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中,步伐变得稳当。在距离老头几步远的地面上放着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老头四下张望,发现周围没人,快步上前拿起银子,刚要揣进袖子,忽然肩膀被人按住,让他动弹不得。
“呦,这么大的楚王老先生看不出,一锭银子倒是看得明白!”钟离昧高声叫道,擒住老头的人正是他。
“先生就不要再与我玩笑了,您当真不认得我了吗?”韩信让钟离昧把老头放开,站在老头面前作揖,真诚地说。
蒯彻冷笑一声,抬头看着韩信,一字一顿地说:“老夫只认得齐王韩信,哪里认得什么楚王!”
一番话把韩信说得有些不知所措,两颊好似发烧一般。蒯彻继续道:“倘若你在齐地自立为王,与刘项三分天下,这皇帝哪里还轮得到他刘季当!”
韩信心里一沉,打哈哈道:“先生,我们总站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还是随我回王府细谈吧。”
蒯彻把头一扭,不屑道:“老夫在外逍遥惯了,进不了你那深宅大院!”
韩信看了看钟离昧,当即作不满状,说:“那就把刚才的银子还给我!一锭银子也能买好些酒呢!”
“你堂堂楚王,还缺这一锭银子吗?”
“一锭银子也是钱!算了,先生要是稀罕拿去也无妨,只是我这府里还有钱买不来的好东西。前几日淮南王送了几坛佳酿来,当真与楚地出产的酒大不一样,醇厚绵香……”
韩信边说边拉着钟离昧走,故意把声音提高。不多会,蒯彻就追上来,把银子往韩信手里一放,又放了几枚铜钱。
“先生的意思是?”
“我又不白喝你的酒!”
回到王府,韩信命人摆下酒宴招待蒯彻,席间问道:“当年先生不辞而别,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先生过得还好吗?”
蒯彻咂了一口酒,摇摇头:“所谓淮南国的佳酿也不过如此嘛……哦?你问老夫过得怎样?老夫过得好得很!没有你那些条条框框的军纪约束,老夫想喝酒就喝酒,想出游就出游。这一年多的时间,老夫把人迹所至的地方都踏过了,真是尝到了神仙的滋味!”
“听钟离兄说,先生来到彭城也有些日子了,先生觉得此地如何?”韩信起身给蒯彻重新斟满酒,问道。
“呵,你可别以为老夫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蒯彻喝了一大口酒,把一块肥肉放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老夫不过是想看看你这个楚王当的什么样子。至于这个地方嘛,勉强算个太平世道,至少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韩信看着蒯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宽心不少,看来这个老头在离开自己后确实过得还算不错,至少没受过什么委屈。坦诚地讲,韩信是很欣赏蒯彻的才能的,对于蒯彻的离开,他也很遗憾。但他有自己要坚持的立场,蒯彻的许多观点他不敢苟同,这也就导致了两个人的决裂。本以为两个人会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今日重逢,他们还能和以前一样相对而饮。往昔峥嵘岁月又在眼前浮现,韩信感觉到,此刻的他比那时更需要蒯彻为他出谋划策。
仿佛是预料到韩信要开口说话,蒯彻抢先一步,一边用毛巾擦嘴一边说:“你这楚王当的不错,老夫放心了。这顿饭老夫也很满意,当然不会白吃你的。”说着,蒯彻往桌子上丢下一袋钱,“告辞!”
见蒯彻要走,韩信赶忙拉住他的衣袖:“先生留步!有件事,我想清先生为我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