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这里,哥哥们便嚷嚷着要跟我比试,两三个回合下来,必定会被我刺中,哥哥抓着桃木剑,捂着胸口,表情狰狞,头一歪,眼一垂,半趴在地上。等我冲过去揪着他的衣服喊“哥哥哥哥”时,他们便猛一回头,“啊”的一声吓我一哆嗦。
起初,我还是心怵的,看哥哥们在那里痛苦呻吟,以为自己真的伤到哥哥们了。哥哥们佯装了几次后,我就不喊了,直接拽着他们后背的衣襟,小腿一蹬,跨上背去。一手揪着衣襟子,一手拍着后背,嘴里“驾驾”声不绝。哥哥匍匐着往前爬,偶尔一个拐弯,我没抓牢,要他们后背上摔下来时,哥哥就回手一捞,便能一只手将我接住,偶尔失手,额头或膝盖,撞个包也是常有的事。
阿娘每次都瞠目惊啧,撇撇嘴,甩给爹爹一个白眼:“你也不管管,整天没个正形儿。”爹爹每次都笑而不语,任由我们嬉戏打闹。
打猎是我不喜的,可又是爹爹和阿娘强制要求的。
附近山上,都是矮矮的灌木丛,没有老虎和狼之类的,最多就是些野兔子,偶尔有些小鹿。冬天光秃秃的,夏天却杂草丛生,能没膝盖,小动物不多,蛇倒是挺多的。可我最怕的就是蛇了,总不能让我抓蛇吧,纵使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的。
一想到蛇,我就起鸡皮疙瘩。
有一次,上山打猎,我为了追上哥哥们,就想着沿峭壁抄近路,攀爬时,胡乱拽着前面的粗根杂草。爬着爬着,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攀附上了,一阵冰凉顺手而上,我吓得立马抽手一甩,一条小青蛇从我手上飞了出去,我自己也滚了下去,要不是林兆小将军纵身跃下,抓住了我,即便不死,也要掉层皮,每次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林兆小将军是林老将军的独子,貌赛潘安,才胜宋玉,多次听阿爹夸奖他,说他是年轻一代里,最有前途的。京城想嫁入林家的姑娘,比想当太子妃的都多,可他谁都没瞧上,反而老是喜欢跟哥哥们厮混在一起,总往国公府跑。
兔子和小鹿,太可爱了,追着它们这些小动物满山跑,我于心不忍,更不想它们被一箭毙命,所以每次我都射不中。打猎,我从来都没有赢过哥哥们,倒是有一年投壶,哥哥们故意输给了我。
我还喜欢种兰花,好看又好闻。
“想什么呢?傻样子!”阿娘拿着一个小竹筐叹道,“你都快出嫁了,也该好好学学女红了。临时抱抱佛脚,说不定佛祖听见了呢!”
听阿娘这么一说,我忍不住笑起来,连忙接过小竹筐,里面的绣线五颜六色,格外好看,女红似乎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阿娘给我请了京城有名的绣娘,据说有一双巧手,能绣出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绣娘说绣花的时候,秀箍不能箍得太紧,也不能太松,太紧了,衣料会缩针起皱,太松了会浮线。绣娘左手把着秀箍,右手插针引线,还时不时将针尖放在她那乌黑的秀发上蹭一蹭。绣娘手指翻飞,那些绣线像有灵性似的,在她手中飞舞,如蝴蝶一般。
可我怎么也学不会。那绣针和绣线,跟我作对似的,不是针扎歪了,就是线打结了,怎么都理不顺,还时不时的扎到手。最后,好不容易绣了个小凤,送给阿娘过目时,被阿娘用剪刀铰了个稀烂。
吃饭的时候,阿爹说,既然你不好好学女红,那就罚你抄书。我撅着嘴巴,低着头,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乐开了花,阿爹这是变相帮我解围呀!
阿娘放下筷子,瞪着爹爹,狠狠地给了阿爹一个白眼。我立马垂下头,认真吃饭,不敢露出丝毫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