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疼!!”
施安嘴角直抽抽,呲牙咧嘴。
“呃……抱,抱歉。”
放下施安身上缠绕伤口的纱布,南常青嘴唇抖动,磕磕巴巴说出几个字。
说话时,他的身体还有些不自然的时不时抽搐一二,手上青筋更是凸出的明显。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施安看了眼眼前这位明显已然受到九乐坡妖诡力量影响,情绪逐渐归于单一偏执的南常青。
“等你小子恢复过来,非得给你丫一拳不可。”施安小声嘀咕着。
施安的声音虽说压低了些,但正常而言对于就坐在旁边的南常青来讲,依旧很是清晰才对,然而书生却一脸的无动于衷。
只是愣愣地盯着眼前被捆绑地横七竖八的村民以及……两个被缠上了绷带,扔在一边的武者。
施安没杀他们。
以他的性格而言,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但终究施安还是没有挥下去刀。
只因在最后一刻,施安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这九乐坡内,一个人只会逐渐存留他最纯粹的情绪,或者说……本质。
“现在,你就负责一件事,那就是在这儿看着他们,知道没?”
施安蹲伏下身子,伸手在南常青眼前晃了晃。
“呃……知……知道。”
挠了挠头,施安无奈的撇了撇嘴。
他也不知道这时候的耿直书生到底靠不靠谱,想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抱歉,应该……能行吧?
接下来,施安打算做的事情很简单。
那就是把整个九乐坡的剩下还活着的,能够供给那妖诡情绪的……全部集中起来,使得只要九乐坡的妖诡还想汲取力量,就一定会不可避免的有所显露。
本来施安以为这只妖诡会寄存在某个武者体内的,但经过刚才一战可以得知,这只妖诡的能力体现显然并非如此。
而最后剩下的人里面,是否有一境以上的力量,或者说最后的妖诡远超过施安……
这些事情暂且不在施安考虑的范围内。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死。
不然空等下去,也是同样的结局。
可以说施安是一个莽夫,但不可忽视的是,施安能做到用最少的信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
并且做出行动。
在除了头脑以外,施安有的是寻常人没有的执行力。
站起身,施安左手拍了拍身上的土,结果却不小心拍到了伤口…
“嘶……算了,反正哥们现在要去找其他活着的东西,如果你小子在我回来之前坚持不住和他们一同陷入疯狂的话,只能说祈祷你能恢复过来吧。”
说完,施安直接持刀离开。
顺手又往嘴里扔了颗补血丹。
这是最后一颗。
战斗,永远都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从亓山城出来,一路上奔雷势的锤炼,再到九乐坡外的生死厮杀……
尽管此时的施安伤痕累累,但体内的生机却盎然到可怕!
隐约间,施安仿佛听到自己体内血液,肌肉,骨骼都在奔腾,成长,壮大的声音!
每一步的迈出,施安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力量的不断累积,突破!
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直奔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而去!
此界的修行层面,就目前施安接触到的来讲,多少是有些略显粗糙的,别的修行体系暂且不说,就单说武者之路。
一境锻体只是单纯的锤炼身躯,对于肌肉,还是骨骼,筋脉的具体锤炼之法都完全没有提及。
或许,在这个世界的武者一脉修行人眼中,如果这般最基础的事情都无法擎至自身巅峰,便也就没有资格触摸后续的修行道路!
施安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修行道路之初的一境,就已然抵达至近十万斤气力。
故这份粗糙之后,蕴含着是这个世界无尽天骄天才俯瞰天下修行庸才的冷漠。
“快了…。”
微微握起右拳,感受着愈发蓬勃的力量,施安心底轻声道。
南常青坐在原地。
不知怎的,忽然向着施安离去的方向望去,望着那道背影,仿佛在思索一件事情。
在九乐坡内,每个人应该都在不断地“流逝”情绪,最终只剩下一种才对?
可为什么施安……却始终好似平常?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施安不断地在一处处房屋,找寻已然全部都陷入疯狂的幸存村民。
他将他们一一转移到之前发生战斗处的大户家门口前。
其中就包括之前被施安救下的父女。
“最后一个。”
皱着眉头,施安看着眼前的只剩下十来个出头,都被绑得严严实实,如同粽子一般的九乐坡村民。
一个村子,就只剩下了这十多个…
“要不然都砍了?看看这个妖诡会不会出现?”
刀柄戳了戳额头,施安嘀咕道。
此时南常青盘坐在原地,瘦高的身子止不住的簌簌颤抖,脸色大多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几抹红润,眼眸已经被血色覆盖大半。
“我的判断,到底哪儿出错了…或者说遗漏在哪里?”
抬头望着灰蒙蒙,压抑十分的天空。
“情绪,最纯粹的情绪……”
“什么情绪是最纯粹的情绪呢?”
目光所至的角落处,一抹淡淡的绿色与这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突然间吸引了施安的注意。
这份绿色,来自于小亓山山脉。
被九乐坡笼罩的小亓山山脉。
施安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醒悟之色!
……
如果说世间最纯粹的情绪是什么。
有的人也许会说是恋人之间的爱情,是父母对子女的关怀,是兄弟之间的忠义……
在不同的人眼中,这些情绪,或者说品质是终究是无法区别出一个最字的。
但……活着,一定会是其中之一。
而比之人类,野兽生灵的情绪,无疑更加纯粹。
这一点,施安在眼前的小东西上,就感受的分外明显。
这只看上去应该刚出世没多久的小黑家伙,此时正整个蜷缩在一只血淋淋的——胃袋中!
身上布满了粘液和血污,缩成一团,好似一只用的极脏后的抹布。
它是被整个吞进这只死在施安手中的蟒蛇腹中的。
如果说它所遭受的苦难,仅仅只是被活吞的话……那完全可以称得上幸运。
它的右爪,它那甚至连利爪都没有长出的小爪上,满是模糊泥污的血肉,在缝隙之中还隐约可见些许虫子收缩爬行…
缩在一起,它这只血肉模糊的右爪——犹如一支被举起的火炬。
火焰就是它的血肉。
眼睛都没有睁开,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划痕,能清晰的看到,一只线虫在它的额头上微微蠕动。
尾巴,肚子,全部都是血痕。
这是在地上爬行才会划出的划痕。
而之所以让一只眼睛都没有张开的小兽这般爬行的原因是……它那有着几道豁口的嘴巴!
是咬痕。
来自它母亲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