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宁,既然留在这老宅子不开心,我带你走吧。”
“媚宁,要不再熬一熬,说不定下一部戏就火了,到时候,我们就有钱了。”
“媚宁,你心里不高兴,饭还是要吃的,这几道菜是我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媚宁,我们一定要走上这条绝路吗,我、我还不想死····”
··········
她自小是个孤儿,在戏园子里长大,人和人之间只是利益与交换的关系,没有人真心对她好,直到后来遇到方洞声。虽然人人都说他是个废人,但只有他、只有他对她好。
叶媚宁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楼上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一个老妇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下来,头上还提着一篮子红鸡蛋。
“驼背儿,送你几个红鸡蛋,我们家媳妇刚刚生了。”老妇人高兴地对老人说道,转而又看向一旁的叶媚宁,又道:“这是哪儿来的大小姐,模样真俊,正好我们家娃儿还没取名,你帮忙取一个吧。”
“是男孩儿?”叶媚宁问道。
老妇人笑着点了点头。
“要不,叫他洞声吧。”
“好、好名字!”
窗外划过一道道闪电,雷声轰轰,漆黑的夜里下起大雨,叶媚宁走出驼背老人的家,踉踉跄跄地踏下楼梯。
“小姐,外面雨大,你不要打把伞吗?”驼背老人在叶媚宁背后追问道。
“不用了,谢谢。”
叶媚宁一个人走进磅礴大雨里,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漫延到脸上,妆容被雨水一一洗净,过去,她常常笑叶芳怡是个戏疯子,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几十年的孤独岁月里,全靠自己的幻念过活,以至于迟迟留在阳间不肯离去。可到头来,依然是左手握住右手,原来所谓的宿世恋人,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空牵挂。
她一步步走在雨夜里,仿若整个香江只有她一人,可偌大的香江也容不下她的悲伤。只叹这浩瀚的人间,再无她留恋之人,亦无她停留之所。
街旁的酒楼传来粤剧《帝女花》,隔着雨声游走在街口:
“落花满天蔽月光
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帝女花带泪上香
愿丧生回谢爹娘
偷偷看偷偷望
佢带泪带泪暗悲伤
我半带惊惶
怕驸马惜鸾凤配
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
鸳鸯侣相偎傍
泉台上再设新房
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
惜花者甘殉葬
花烛夜难为驸马饮砒霜
······”
夜里,雨越下越大,伤心欲绝的叶媚宁晕倒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