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认识她的，更是稀奇：“大掌柜的也来了！”

好不容易上得了台子，王小楠瞅了个空档，将手中白瓷玉女塞到五妹手上。小楠道：“表兄表嫂，你二人接着缠斗无妨。不过，五妹你可抱紧了那瓷像，珍贵得紧，莫要损坏一分毫。”五妹虽不明就里，这是做甚？抱着这么大个物件打斗岂不累赘？不过向来她姐妹二人向来默契。相必小楠姐必有深意。眼看自家相公那迎面一拳呼啸而至，五妹只好抱着那半人高的“包袱”快闪到一边，才险险避过那一拳。才避开一拳，扫膛腿又到。许大相公向来在比斗时不会有意相让于她，那只会让五妹觉得自己受了轻视。五妹这才抱好的人像挡住了左边视线，那一腿带动风声，全靠平日里的切磋经验，料到适才出拳必有后招，落地不稳之时她便已调整重心，马步扎起，生受了一腿却也不至于倒地。许琦山动作停了片刻，刚打算减些力道速度，不料五妹那边却又动了，只是到底受了背负之物的牵累，暂时成了个独臂女侠。许琦山假意攻击人像，五妹却不得不收招躲闪开去。

底下人又议论开去：“原本那娘子身形灵巧、出招奇诡，与他相公倒也斗得不相上下，现在背个瓷人，好些个身法便使不出来，他家那相公本就身强力壮些，这比斗还哪里比得下去？哎，嗯？老丈，您这是？怎么还哭起来了呢？也不至于替那女娘不平到这份上吧？人家夫妻打斗，输赢也无所谓的。”

一片嘈杂声中，一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急走而来，追着玉女像的周瑞安。早前看那王掌柜状似随意大步流星地扛着他白月光而走，老爷子已经够提心吊胆了。一听说要把那瓷人带到腌臜地界来，他人都要裂了。胭脂街哪里是‘玉人’呆的地方？！谁成想，他惊呼出声，差点当场晕过去。姜五妹将白瓷玉女像抛向空中，解放了手脚那一霎那飞身上步，朝着许琦山一腿不成，转过对方背身便来一个肘击。动作干净力落，随后一个翻身跃至半空，伸手揽过那瓷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美！只听一声娇喝：“相公，你可拿出点真章出来吧！”台下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纷纷跟着起哄。许琦山揉揉肩膀头，笑道：“正有此意！”

王小楠挪到柳三娘身边，道：“三娘子，您说，这比斗结果会如何？”

柳三娘笑了两声，道：“王掌柜不是已经偏帮了一边吗？”

“女子本非弱质，实乃人为加之重荷。品评论女子们是轻贱或贞烈，皆不自觉堕入有意设计之局中。我知道，娘子们落入青楼，非其本愿，其中缘由，柳娘子想必较我等深知。他人评价，姑置勿论，然则自爱总是要的。”王小楠说道。

柳三娘收起妩媚风情，正色道：“官府门第家的娘子，如此深明我等处境的，当数王娘子第一人也。”

王小楠道：“于花柳之疾，宏仁馆近日颇有进展。玉姑娘身子已见起色。不过，娘子亦知道，所谓去病如抽丝。欲其痊愈，并非一日两日之功。预防才是上上选！想来，此于妓馆长久营生，亦有所助益吧？”

柳三娘笑道：“如此，王掌柜请偏厅一叙吧。”

王小楠道：“稍等，台上两位怕也累了吧。”

话刚落地，只听“啪”地一声，强悍如五妹，终是未护住那瓷人。美人如斯，碎成八瓣。“嘎”的一声，那位老丈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要不说这老人身体还是不错的，经此刺激，没晕不说，尚且趴到台上，小心收拾起残片来，在虚空中往一处对着，还妄图将之恢复完璧之身。两只手开合开合不知多少个来回。

殊不知有关女子贞烈，还不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