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张老家主身边的两名随从同时出手,一人架住翟荣的折扇,一人出掌攻向翟荣。
翟荣躲过随从的攻击,却还是中了阿四的一脚,嘴角溢出鲜血,胸口疼痛难当,感觉骨头被人踢断了两根。
翟荣长这么大,连翟通天都不曾动他一根手指,今天却被人打伤,他气得无以复加,双目充血,指着阿四对张老家主骂道:“老东西,你竟敢在淮香楼埋伏杀手,你是何居心!”
阿四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着实吓了众人一跳,就连张老家主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随从询问,随从们却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神情。
张老家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稍显稚嫩的阿四,心道:此人修为不俗,竟连老夫身边的随从都能发现。
今晚在这淮香楼里所聊之事皆为隐秘,涉及上京城的大人物,若传将出去必有大患。
此人恐怕一早便潜伏与此,但不知是何来历,不过此人能及时出手相助,应该不是敌人。
“多谢这位大侠出手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张老家主不必客气,你的处境官家已尽皆知晓。”
阿四向张老家主一拱手,窃笑道:淮帮背后的倚仗,料想与南宫义不对付。他们把将江淮弄得乌烟瘴气,却在上京城里享福,此番我将水搅浑,看他们如何坐得住。
“什么,官家都被惊动了!”
张老家主瞠目结舌,难怪江宁府态度暧昧,既不弹压盐商,也不打击私盐稳定盐市,原来薛知府早就知道内情。否则怎会有淮帮及背后那位对其不满的传言流出,甚至让翟荣这个小兔崽子亲自来江宁平息风波。
看来官家早就掌握实情,按兵不动,就是为了下一盘大棋,准备对那人在江宁势力一网打尽。
定是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攘外必先安内,朝廷反对之声不绝,官家这一步棋,必定打得那些人措手不及。
“大人可是武德司的人?”
话刚问出口,张老家主就后悔了,但又难掩内心的激动。
官家,你总算是想起我们张家来了。这些年,俺老张过得实属不易啊。
“老家主,不可多言。”
阿四有些暧昧地向张老家主亮了亮腰牌,随即迅速收了起来。
宁姑娘,他自己说的,可怨不得我。你就是找我麻烦,也挑不出理儿,嘿嘿。
盐商们呆若木鸡,阿四和张老家主的对话,虽然不过只言片语,但是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难怪江宁私盐泛滥成灾,江宁府一直稳而不发,就连缉拿江水血案的真凶亦是雷声大雨点小,看来官家已有圣裁,拿淮帮开刀整顿江淮官场。
不过,官家真的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吗?
盐商们都是千年的狐狸,仅从几句对话及官府近期的反常举动,便迅速推断出武德司的人前来江宁的目的。
然而事情琢磨的越透,眼神们更加六神无主。
他们这些人,手脚每一个是干净的,与淮帮、官府都有利益往来。
如果官家当真要整顿江淮官场,他们这些池鱼是最先受到殃及的。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盐商们心慌无比,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张老家主,眼睛顿时放光。
都说张家不受朝廷待见,可张老家主一有危险,武德司的人便出手搭救,言语间又颇为客气。
毕竟是姻亲,官家就算不待见,碍于皇室脸面,总要照拂一二。
若是我等抓住张家这根救命稻草,兴许还能保全家业。
“翟公子,张老家主的态度,便是我们的态度。”
盐商们对翟荣拱拱手,转脸看向张老家主,示好道:“张老家主德高望重,日后还要多多倚仗张老家主提携。”
“江宁盐商以仁为先,以国家社稷为先,都是为官家效忠,大家不必如此。”
张老家主抚须轻笑,虽然对这群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盐商心有不屑,但好在能及时醒悟,便也不多做计较。
与之相对的翟荣,此刻像是吃了泡屎一般,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朝廷里头政治博弈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官家派武德司的人下江宁,也未尝不可能。
故而就算阿四来历不明,翟荣也不敢贸然得罪,可想到原本大好的局面,竟被人给搅了局,实在难以咽下心中的这口气。
只见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来到阿四面前说道:“兄台既然是武德司的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张冠李戴,狐假虎威?”
“本座的身份还需要你来证实?”
太阴入鞘,阿四瞥了一眼翟荣,说道:“翟荣,好好珍惜你淮帮大少爷的日子吧。”
翟荣脸色微微一变,他这话是何意思,难道官家真要将我淮帮当作弃子给扔了不成。
不,若得不到枢相的支持,官家岂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兵北莽,此人定是危言耸听。
不管他是不是武德司的人,此事定要知悉父亲,那些拿我淮帮好处的官员,总是要出一份力的,我就不信,官家还真能将江淮一锅端了。
翟荣眼中闪烁着寒光,他强硬道:“呵呵,你当本公子是吓大的。本公子在武德司也有几位相熟的朋友,你若是武德司的人,在下自然要替好友给你接风洗尘,倘若你不以真面目世人,自证身份,便是盗世欺名之辈,本公子一封书信去上京城,武德司定饶不了你。”
“哈哈哈……这世间想要一睹本座英俊潇洒的真容之人海了去了。”
阿四发笑数声,轻蔑地看着翟荣,淡淡地道:“你嘛,你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