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杏雨想要来拜见纤袅,儿弘昼担心纤袅回到韫袭苑太显眼,于是也没有让侍卫守着,只是命纤袅不准开门。纤袅本不愿与杏雨开门,无奈杏雨百般请求,纤袅终于让玫瑰开了门。杏雨进到韫袭苑,只感觉里面阴森刺骨。虽然是深秋,可是纤袅已经换上了冬衣。纤袅素来喜穿石青色,坐在挂着枯黄丁香叶的丁香枝下的秋千上,头上一抹红极其刺眼。纤袅面无血色,杏雨只感觉一股阴冷刺骨的风从纤袅那里吹来。要不是纤袅头上那一只栩栩如生的梅花簪子,要不是秋千还在晃悠,要不是现在是白天,杏雨只感觉,对面是一个死人。
“奴才请嫡福晋安。”杏雨连忙行抚鬓礼。
“姐姐不必多礼。”纤袅道,“我斗胆放姐姐进来,也是考虑到姐姐些许有什么要紧事。”
“奴才昨日误伤嫡福晋,王爷必然不会放过奴才,奴才还请嫡福晋帮帮奴才!”杏雨道。
“你回去吧,我自然会尽力保住你。”纤袅继续摇着秋千。
杏雨看清楚,此时玫瑰并没有帮她推秋千,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着那秋千竟像西洋钟的钟摆一样摇动着。杏雨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她在此第一次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的冷。
“姐姐可曾知道,王爷……到底被什么人所伤?我心里头,始终不太安稳。”纤袅道,“王爷对此事极其上心,哪怕皇上准他在府中修养,他还是坚持要亲自去审查那刺客。我就想知道,这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刺客……我也不清楚。”杏雨道。
“果真?”纤袅怀疑,“姐姐管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杏雨只觉那秋千摇得更快了,纤袅却似乎没有一点儿感觉。她只感觉纤袅死气沉沉的,并不像个活物。
“是……那刺客,我也是让人去打听的。”杏雨道,“主要是怕是谣传,惊扰了您。”
“真的假的,听一下,大概了解一下。”纤袅道,“但说无妨。”
“是……副都统大人的长子……”杏雨小声道。
“是哪个副都统?”纤袅心下一惊。
“满洲镶红旗副都统。”杏雨更加小声。
“镶红旗的哪个副都统。”纤袅再次问。
“是……五什图大人的长子。”杏雨终于说出来。
“不,你骗我,我不信!”纤袅从秋千上起来,抓住杏雨:“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们都骗我是不是!”
“兴许……只是谣传呢!”杏雨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
“姐姐回去吧,我自然会帮姐姐在王爷面前说好话。”纤袅转过身,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再一次坐在了秋千上。
杏雨心有余悸地离开,因为是独自进来的,珷玞和玦珮在外面等候,见杏雨面无血色,浑身打着寒战,忙带她离开。后来请来崔奇哲,崔奇哲称杏雨受了风寒。
纤袅听闻刺客是瑚成后,并没有哭闹,依旧坐在秋千上。玫瑰见她目光呆滞,本想劝导,却被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劝退了。终于劝得纤袅上床休息,直到看到纤袅闭上眼睛,玫瑰终于回到自己房间睡下。
夜晚,弘昼终于回到王府,便匆匆忙忙地回到韫袭苑。却剑纤袅一身石青色,坐在枯黄的丁香掩映着的秋千上,如同钟摆一样摇着,而玫瑰却不在一旁。
“怎么不去歇着?玫瑰呢?”弘昼问。
“她早就伺候我睡下了,我睡不着,所以出来了。”纤袅淡淡道。
“好了,我们且回去歇着。”弘昼道。
“我睡不着。”纤袅走下秋千,面对着弘昼:“你的伤还没有好,刺客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处理,你不必为此操劳,还是得在王府养伤才好。”
“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你不必担心。这外面风大,你又怕冷,别受了风寒。”弘昼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她穿上,握住她的手:“这么凉,我们进屋吧。”
“我本来是不怕冷的,我也没有这一身的病。”纤袅沉吟片刻,“我虽然在关外长大,我们那里很早就下雪了,很晚雪才化,可是我并不怕冷,相反,我特别喜欢下雪。我小时候几乎从不生病,自从来了这里,越来越怕冷,病也越来越多……”
“身子是可以调好的。”弘昼道,“我听你的,在王府陪你,你不要整日那么忧愁,很快就会好的。”
弘昼牵着纤袅进屋,里面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微弱的烛光下,弘昼发现了纤袅又是刚哭过的模样。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去寻来送你。”弘昼怜惜地拉起她的手。
“我什么都不要。”纤袅吹灭了蜡烛,“不必这样关心我,没了光,便假装什么都没有吧。”
“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弘昼道。
“不必了……”纤袅悄悄抹去泪水,忽然眼前一黑,竟直接晕倒了。弘昼连忙让楚桂儿去唤崔奇哲,自己也连忙点好蜡烛,却见纤袅泪水满面,而纤袅的衣裙上,已经是大片血污。
纤袅最终再一次卧病不起,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经血淋漓不尽,气血两空,本来稍微好转的身子再一次坠落谷底。弘昼自然无暇再去料理瑚成那边的事情了。
“跟我说说,哪里不高兴,我帮你想法子。”弘昼道,“是不是有谁在你跟前说什么了?”
“并无。”纤袅道,“奴才卑微,实在不足以让王爷挂念。”
“别这样,好吗?”弘昼拉起她的手,“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身子养好了。”
“我自知非礼勿听这个道理,先贤的主张我也信服,可我偏偏也爱听墙角,便听见了一些事情。”纤袅强忍住眼泪,“那个刺客,是我的兄长对吗?”
弘昼见纤袅这副模样,心中自然也不快。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