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售卖壮阳药敛财的疯药师竟然是位拾金不昧的君子，是我看走眼了。”

贼王坐在树枝上，摇着头感慨。

“傻逼。”

“什么……”那面容英俊的大盗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就这么从树上坠落。

左蝉衣收回伸出的手，将顾珏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身前的场景。他又踏上归途，对怀中的小姑娘问道：

“你喜欢吃什么？刚刚那碗饭我怕有毒给你倒了，饿坏了吧？家里没什么新鲜肉，煲个腊肉炖菜心，再给你抓条鱼吧？喜欢烤鱼还是水煮？”

“小珏喜欢哥哥的大金鱼。”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你那躁郁症叔叔怎么带你的，这都快一年了吧？而且你得叫我叔叔，不能乱了辈分，明白？”

颈动脉被一枚飞镖割开的贼王躺在血泊中，看着那疯子从自己身上跨过，仿佛从一袋垃圾上路过。

武功这么高，却装得和普通疯子一样，有病吧。

应该站着和他接触的，这样就不至于连一招都接不下了。这就是横行江淮的俊贼王最后的念头。

第二天清晨，这具路边横尸吓了来杭州城赶集的老农一跳，当官府来收尸时已经是巳时了。

当天中午，关于贼王已死的布告就贴了出去。

人群对着告示中所列的凶手议论纷纷。

“许月娘和贼王有什么仇怨吗？而且她武功有这么高？连昨天戏耍徐府、来去自如的江淮大盗都能收拾得了？”

“你有什么头绪吗？”戴着斗笠混迹在人群中的独臂青年问身旁的女伴。

“看我干嘛？我昨天不是一直陪着你吗？”许月娘脸颊鼓起，嘟着嘴，“肯定是有人捡着了我丢的暗器，嫁祸给我的。”

“说起来你那梅花镖还挺独特的，与江淮一带的飞镖样式不同。”

两位大晴天戴着斗笠披风的人离开城门告示榜，向城北走去。

“那可是川蜀黑市中最有名的点五梅花镖，据说是已经覆灭的唐门遗物，当时收了两套，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许月娘从腰带中摸出一柄梅花镖，递给林玉诚，“行走江湖两年，弄丢了不少。因为在杭州没法补充这般顺手的好物，我这才给每枚飞镖帮上黄绳，方便回收。没想到被小人利用，栽赃给我。”

“你不应该高兴吗？诛杀大盗，你可是即将侠名远扬了。”林玉诚摸摸了那线条流畅的精铁飞镖，取笑道。

“那又做不得真。”许月娘白了他一眼，“而且树大招风，最近一年声名鹊起的年轻侠客可有一个得了好的？”

林玉诚叹了口气：

“崆峒王少侠前几日刚刚于金陵死在血手分江手中，六合门萧少侠大闹酆都分舵后下落不明，如今生死难测。再远一些，就要数那在江南如同流星般闪耀的青城唐少侠，可他竟然……竟然是武林败类左蝉衣所扮！”

“一年内各大派得意弟子中，只有青城李无恙与峨眉燕赤心几番做了大事还能全身而退，可得罪了不死谷，如今也有半年没有消息了。”

“所以说啊。”许月娘也被沮丧的事实感染，心情低落，“我自知实力低微，怎么敢冒领这泼天的风头？”

“实力低微？月娘你也太谦虚了。”林玉诚将点五梅花镖还给许月娘，丰神玉朗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咱们可是武功初成，正打算大闹一场呢。”

许月娘看得有些出神，窒了一个呼吸才反应过来，用力点头：

“是，是啊！与绛仙妹妹汇合后咱们就要一雪前耻！”

……

“听懂了就快去！傻愣着干什么！”俞元一巴掌将身前的低级帮众扇得趔趄，抓过另一个路过的五色坊帮众的领子，揪到沙场外，“有点眼力见！现在是你上菜的时候吗！”

“竹子要搬哪去！”

训话到一半，他突然凶神恶煞地飞起一脚，将一位抱着青竹盆栽赶往大门的小弟踹倒在地。

“昨晚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今天有贵客临门，都伶俐些！滚回仓库，换赤掌事前天收的那株迎客松！跑快点！慢一秒，仔细你们的皮！”

猛地回头，那端着汤品的帮众还和鸡子似的杵在原地。

“吴柜子，你这脑子是被肌肉卡死了吗！这油星子都要将托盘泡化了！回后厨重新端汤！”

五色坊新一批帮众中武功最高的七人被俞元当小厮似的呼来喝去，干着他们进帮派前从未做过的杂活。

“俞元，你过来。”

主屋后门开了一条缝，披着褐衣的木讷汉子对他招了招手。

“褐掌事，您吩咐。”

俞元快步上前附耳，声音沉稳不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