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永符观的小道胎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诸般愤怒情绪来回涌动,他看着面前站着的黑衣少年,以及他腰间系着的黑布,明显是携带兵刃所用,区区一个武夫罢了。
叶暄霖没搞清对方底细,诸多怒气都压在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依旧是笑容满面的招呼着身边脸色带着些许异样的殷姜南:“这下倒是让姜南小姐见笑了,许是观内一些不成器的弟子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学艺不精是该敲打敲打。”
天色渐晚,温度也是越来越低,叶暄霖给身后弟子打了个招呼,对着殷姜南柔声道:“今日是我扫了姜南小姐的兴致,等过些天我请姜南小姐去天都的询鱼湖游玩,在下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邹愆在这个男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个披着粗布紫衫的男人带给自己的压迫感甚至隐隐超过了薛清秋,六品境内压迫感比薛清秋这个杀胚还强,只能是六品巅峰,甚至是五品出窍,几乎不用去想,就能知道这就是各大圣山最天才的那一批。
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邹愆抿了抿唇,虽然眼下的确是不晓得麻烦,若是自己底牌尽出倒是可以安然离去,只不过眼下就只好先一步先去北域。
不等叶暄霖发话,一道轻快的少女声响起。
“哎?”
这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人群避让开来之后,黑衣少女无视着满地哀嚎的永符观弟子,来到了邹愆面前,上下打量着邹愆,似乎是在看对方受没受伤,最后实现停留在邹愆腰间空荡荡的黑布之上,有些意外的说道:“你那把制式奇怪的长刀呢?多久没见你就惹上了永符观还丢了刀?”
好似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是跟着人家永符观的小道胎来的,殷姜南这才回头看向面色有些难看的叶暄霖,很是认真的说道:“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邹愆,是我和我哥的救命恩人。”
殷姜南的话其实在邹愆听来有些荒谬,自己何时成了他俩的救命恩人?是自己杀了那两个不长眼的七品还是劝退了薛清彤?但是邹愆没有发声,能安稳解决这桩破事也好,省的他费心重新规划之后的行程。
那些永符观弟子其实殷姜南并不感兴趣,虽然天都夜晚严禁打斗,但是也只是针对普通修行者和凡人,其实破戒的不在少数,不长眼的小人物惹上了权贵和大修行者,难不成你还要他们忍气吞声?只要不惹出人命,不过有些许麻烦罢了。
只可惜眼下北狩和常青会在即,大部分人都选择安安稳稳不惹事,也是自家二弟无脑,许纳川一开始也没想着直接动手给自家老爹惹麻烦,哪知道碰到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主。
殷姜南点着小脑袋数了数地上躺着的永符观弟子,眨巴着眼睛扭头看着叶暄霖说:“这里,也许有点误会。”
叶暄霖在衣袖里默默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这位西境的小姑奶奶说话真有水平,眼下地上躺着的都是他永符观的弟子,还能有什么误会?剩下就这个叫邹愆的一个站在原地,是非缘由不都是他一张嘴的事?
但是西境雷池怎么也是分量在这,这位小姑奶奶和她二哥的救命恩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寻常大修行者给予一些不菲的报酬那么这段因果也就过了,但眼下这位小姑奶奶的态度也不像是揭过了那般。
师门长辈早就嘱托过他,虽然如今雷池雷尊闭死关,但是雷池这座庞然大物不论是谁来天都都要好生款待不能懈怠,更不要说叶暄霖是亲眼见过殷姜南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的,要是把他招惹出来,师门也不好保全自己,但眼下不过是一个救命恩人,整个永符观的脸面还不如她一个救命恩人不成?就是日后殷登云找上门来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没有等邹愆开口,叶暄霖就“轻松”的摆了摆衣袖,微笑着说道:“我也知道这是一场误会。”
说是这般说,但是叶暄霖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缓和,果不其然,叶暄霖接着缓缓说道:“但我永符观的弟子,被打的如此之惨,作为他们的大师兄,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姜南姑娘,你说呢?”
殷姜南的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道理现在在人家那边,她再是娇蛮也蛮横不起来,倒是邹愆一脸平淡说道:“你想如何?”
叶暄霖从一开始见面就打量着邹愆,武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体内气机盛旺流涌也不过是八品之境,充其量半只脚踏进了七品。境界差距在这里他不可能出手以大欺小,再而言之四大道观之间看似和睦亲如一家,但其实并不如此,因为某些历史源流问题,四大道观之间其实是暗潮涌动,叶暄霖要是暴露了真实的实力修为,很可能会给师门带来不好的后果。
他低下头看了眼许纳川的伤势,嗯……很是惨不忍睹,继而平静的说:“咱们修行者之间的误会很好解开,更不要说你们武夫,因为什么引起,就用什么解决。”
“你把许纳川和我的一众师弟打成这样,那就来一场公平的挑战,你赢我带人立马就走,你要是输,看在你是姜南小姐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不伤你,你随我回永符观思过几年。”叶暄霖声音有些木然。
说完他的身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那人同样披着一身随意的大青袍,发丝凌乱,但气息凛然,比先前许纳川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气息内敛,幽若深海的叶暄霖,没有再去看邹愆,而是平静对着身旁的青衫说道:“许纳川和你师同一脉,你们一脉的事,就你们自己解决。”
那位浑身修为不再遮掩,已经抵达七品后境的青衫轻轻嗯了一声,他蹲下身子,掐了掐许纳川的额心,面无表情的往其嘴里塞了颗丹药随即狠狠给了对方两巴掌,听到了许纳川剧烈的咳嗽声后方才徐徐站起身。
知道对方是七品后境的底细,邹愆身形却又顿了顿,他能感知到叶暄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对方想从自己身上看出哪怕一丝不安和胆怯,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对方肯定认为自己不过是个背后势力低微的卑贱武夫,只要瞒过殷姜南,自己是生是死就不过在他掌中揉捏。
邹愆向来平淡的脸色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他慢条斯理的解下腰间的黑布长条,不紧不慢的缠绕在自己的右拳之上,缠着黑布的右手五指发力,紧攥黑布。
场上的气氛很凝重,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那个青衫面色有些凝重,他甚至感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虽然渺小,但是不容忽视。
青衫沉声说道:“邹愆,以大汉律法,我向你挑战,只论输赢不论生死。”
邹愆轻声吐出一个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