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芈怀桑微微睁开眼睛,斜眼瞥向吾,语气十分不屑。
“还是算了。吾闻不惯「祟」的味道。”
未想到,他竟直接看穿了吾的身份。真不愧是吾看中的「器」。
吾嘴角微微一笑,转身将衣裙一提,立马遮住了露出的香肩。
“不愧是帝君的弟子。”
“阁下,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好。既然不愿共眠,那就打个赌吧。”
刹那之间,怀桑已然从石桌之上消失,吾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他站立在吾身侧,用剑鞘戳了戳吾的脸颊,似乎试探着什么。
“竟是真的人皮,阁下好手段。”
怀桑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收回剑鞘说道。
“说吧。想赌什么。”
吾擦了擦脸上的尘土,扭头朝怀桑望去,微微上扬嘴角。
“赌「雏火之夜」之时,你会来镇庙堂。”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怀桑摇了摇头,默默转身向屋内走去,顷刻间一通大笑。
“阁下,我是不会来的。”
待怀桑进屋之后,画皮从胸间掏出一抹胭脂轻轻含于唇间,然后轻声自语道:
“不,我赌你会来”
…………
一段时间后,无业帝君回到了九洲城,芈怀桑被独自留在了金秋村中。
据怀桑当时所言,他是因为没有完成无业帝君传授的诡术,才被关了禁闭。
“静心崖是最为合适的修行之所。参透术法之后,再回九洲城。”帝君是这般告诉芈怀桑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吾欣喜若狂。没了帝君的存在,计划一定将更加顺利。
芈怀桑既无心贪念红尘,那再美的女子想必也无法诱他上钩。既然如此,吾决定用珍藏多年的“重宝”试他一试。
无根之地的行者,谁人不想畅游于天地之间,逃出这乱世的桎梏。
更何况吾手中的“重宝”还是那位大人的「鬼神残躯」。试问,谁能不心动呢?
那日之后,吾立马召集数个守村人来到镇庙堂前。吾散出消息,金秋村的「雏火之夜」将以「鬼神残躯」作为奖品。
听闻这个消息后,不仅村民表现的十分疯狂,甚至路过的旅者都变得躁动了几分。
若吾记得没错的话,整个金秋村的「行者」几乎都报名了那次「雏火之夜」。
吾猜想,他一定也会来。毕竟,「鬼神残躯」这般重宝可是非同寻常。
可看着名册上的名字是越来越多,却唯独没有芈怀桑的名字。吾明白,吾又错了。
一气之下,吾再次冲上了静心崖。这次吾没有化为女子,而是以鬼神之躯直面芈怀桑。
吾化为白雾,从窗户飘进了茅草屋内,大声地质问他,为何不参加「雏火之夜」。
可芈怀桑从床榻上缓缓起身起并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用极其慵懒的语气说道:
“没兴趣。”
没兴趣?笑话,那可是「鬼神残躯」,世间行者谁会没有兴趣?
吾看着眼前的慵懒之徒极其不解,好奇地问道:
“你对何感兴趣?”
他揉了揉迷离的双眼,默默转过头望着吾。
“都不感兴趣。”
“什么?”
一时之间,吾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就在吾不解之时,芈怀桑又继续说道:
“若我成为你的「器」,灵魂与记忆皆会受制于你。我不喜欢。”
吾虽流荡世间数万年之久,可面对芈怀桑的答案,依然无法完全参透。
「行者」接受鬼神的赐福,二者灵魂相连,记忆共享,乃是无根之地的法则。
他为何不喜欢?凭什么不喜欢?就连无业帝君也是这般成为「祟神」的。
吾问他:
“那你喜欢什么。”
他回答吾:
“随心,随意。”
吾又问他:
“何为随心,何又为随意?”
他回答吾:
“以行者之身尽行者之事,让无根之地不像无根之地。”
那一刻,吾有些发懵。吾看着芈怀桑嘴角的笑容,久久不能自已。
…………